但現在,它們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吾曾上云霄,吾亦入九幽。我為天行者,待天狩星河。吾為尋幽者,碧落又黃泉。天意何所歸,人間不可留……”寧夜就這么輕笑著。
生命中的能量正在漸漸流逝。
寧夜甚至能夠感到生機泯滅之兆。
但他已無所謂,只是心中仍有掛念。
也不知,那天蠶之上,晚凝她們,如今可好。
他曾在那里留有分身,陪伴妻子們。
但如今一切皆休,想必,那分身也不會存在了吧?
不知她們見此情形,又當如何?
可會悵惘,痛苦?
但人世間一切苦痛,亦不過夢幻泡影。
想開了,也便放下了。
寧夜微笑著,就這么沉沉睡去。
月隱星斜,薄光之下,又是兩騎自遠方沓颯而至。
騎在前方的是一個紅衣小姑娘,策馬飛馳,神采飛揚。
看到涼亭景象,叫道:“師兄,師兄,快來啊。這里有個老頭。”
后面的騎馬年輕人過來,看了一眼,道:“這有何好看的。”
那紅衣姑娘便看著老者,道:“奇怪,不知為什么,總覺得這老人好像……”
她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對自己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于是她跳下馬兒,向老人走去。
進至涼亭,晃了晃老人身軀,卻發現老人已然不動。
紅衣姑娘“啊”了一聲:“哎呀,這老人死了。”
那師兄便過來,道:“看樣子也是個壽終正寢的。罷了罷了,既是見了,那便給他挖個坑埋了吧,也不至于死后為虎豹豺狼所噬。”
當下這師兄妹二人便在旁邊挖起坑來。
待到將坑挖好,姑娘去抱老人,奇怪道:“咦?這老人怎的如此之輕?”
師兄便笑道:“許是你最近功夫又有增長。說不得啊,就能修成仙天,步入仙家呢。”
姑娘卻不在意:“這仙有什么好修的。修了仙,便一輩子要在樹上,再不得下凡。孤苦伶仃,徒得長生,又有什么好了。”
師兄便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若能修仙得道,自是修仙得道的好,也勝過人間悲苦。”
“這到也是,但生老病死,本就世間常態,師兄又何必這么看不穿。”說話間,紅衣姑娘已將老者尸體放入坑中。
兩人就這么為老人蓋土,再取了一塊木牌寫上:“無名老人之墓,秦慕青,青月立。”
做好這事,紅衣姑娘拍拍手道:“好了。”
言罷忽然轉頭向他處看去,道:“咦?羅羅呢?羅羅!羅羅!你這壞家伙,快出來!”
就聽一聲嘯起,從林中已竄出一支小猴子,吱吱怪叫著。
紅衣姑娘便嗔怒著輕拍那小猴子的腦袋:“你這家伙,也忒是頑皮。這里是神樹附近,育有妖物,可不得如此頑皮了,否則小心被妖怪把你叼了去。”
那小猴子便仰頭叫了幾聲,拍著胸脯,大有什么妖怪我都不怕的意思。
見小猴子無事,紅衣姑娘便對師兄莞爾笑道:“走吧師兄,快些回家。”
“誒!”那師兄老實的點頭。
只是離去時,又不由回頭看了一眼那新豎之墳,總覺得心中莫名的就有了一絲牽掛。
想了想,又跳下馬去,從身上取出個酒葫蘆。
將葫蘆中的酒倒入墓中,道:“請你喝一杯。”
紅衣姑娘忽閃著大眼:“那酒可是你好不容易從九叔那里要來的上等佳釀,平時也不見你舍得,今兒個到大方了。”
“許就是緣分吧。”師兄大笑著上馬。
“可惜,緣分已盡。”紅衣姑娘挪諭道。
“哈哈,是吧!”師兄一策胯下馬兒,已飛奔而去。
“等等我!”紅衣姑娘喊著,帶著那小猴兒追了過去。
身后的那座小土墳里,絲絲青煙升騰,裊繞不去。
最終化成一個人形,看了前方一眼,隨后怦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