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制止了那些倉梧戰士要去抓人的動作,而是指著那個小孩:“繼續說!”
那孩子道:“我們雖然曾經是茹毛飲血的荒人,但我聽別人說過,我們本來也是昂首挺胸站立在大地上的,這個資格又為什么要你來賜予呢!”
犀大笑道:“因為是我們教導了你們如今的這一切!就憑這一點!”
那孩子看著犀,麻木的臉上出現了憤懣的神色,他握緊了小小的拳頭,忽然指向高天:
“強大的氏族在最古老的時代,也是一直強大的嗎?頭頂上的云,在一千年前也是現在的樣子嗎?難道每個人生下來就有姓與氏嗎?貴賤的區別又是怎么劃分的呢,是以技術,是以名望,是以善惡,還是以強大的武力?”
“可我們的生命難道不是相同的嗎,你憑什么決定我們的生死呢,可我難道說不想死,你就不會殺我嗎?”
犀笑了起來,他覺得這個孩子很有意思,但這個孩子也必死無疑。
這個孩子已經觸及到了突破奴隸思想的一點本質,就像是大巫師說的,很多逃奴并沒有搞清楚奴隸和奴隸主的本質關系,但是這個孩子搞清楚了,那他自然要死的。
奴隸若是身處于一個穩定的國家或是政權統治下,有一個地位穩定的主人,那么這樣的境遇就會理所當然地持續其終生,乃至他的后代,這和個人意愿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你叫什么名字?”
犀詢問那個孩子,孩子回應,告訴犀,自己叫做穢草。
穢草,野草而已,但野草是很頑強的。
“我來告訴你,自古以來,人生下來便注定了高低貴賤,你知道這會追溯到什么時代嗎,那或許正是五龍氏出現而統治天下的時候吧。”
犀開口,說完之后,又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誰讓你們走出蠻荒如此之晚,又被帝女子澤豢養如此之久呢,再說了,即使中原表達是選賢任能,但依舊是在黃帝血脈中流轉而已,女媧造人一日有七十變化,但最后她依舊以女媧的身份出現,就是因為女媧二字本身就代表了高貴。
叫做穢草的孩子被殺死了,但是卻在很多奴隸的心中埋下了一點火光。
阿寒握著矛的手劇烈顫抖,在他身邊,還有持刀的漢子,拿著蚌鐮的農人,背著石鏟的大個子,拿著骨器的年輕人....像是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他們茫然的捫心自問。
我們為什么要在這里遷移呢,是啦,我們是奴隸啊,終究是卑賤者啊!
“好了,開始遷移了,不要再等待了!”
犀任命干切為統領,帶著這些奴隸遷移,干切興奮極了,他站起來,用最大的聲音吼叫與呵斥他們,但是沒有喊上兩句,忽然一根箭矢插中了他的腦袋。
干切瞪著眼睛,臉上還帶著興奮,被那根箭矢釘死,砰的一聲倒在地上變成死尸。
而同樣,有數根箭矢飛出,其中一根射向犀,但是卻被他順手抓住一個奴隸擋住了。
一瞬間,人潮安靜下來,奴隸們,倉梧之民們,乃至于遠處的一些正在遷移的人潮也停下來了,因為干切的聲音很大,突是戛然而止,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火光驟然亮起,點燃了野草。
楚酓拿著弓箭走了出來,看向倒下的干切,淡淡的說了一句。
“狗東西,殺不掉那些所謂貴者,還殺不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