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鬼,鬼與人,人鬼殊途。”
“陰與陽,陽與陰,陰陽永隔。”
昏暗房間里,楚恒靜靜觀看著宣紙上的對聯,莫名的情緒在心底涌動,不用鐵筆金鉤,傷心已是鈍器。
他重返人間,已經過去四天。
楚國雄的喪事已經草草辦完,武館場地被房東收回,他帶著師弟師妹們,暫時租住在郊區農家院。雖然,他的死而復生令不少人詫異,但世人同情可憐人,能活下來終究是萬幸之事,大家也都慢慢接受。
新的身份,新的生命。
楚恒修養著,了解著,思索著,謀劃著。
“砰砰……”
房門被敲響,一道身影推門而入。
楚恒收起思緒,轉身看向進來的楚思雨,詢問道:“藥湯煮好了?”
“煮好了。”楚思雨的眼神有些復雜,眼前這個大師兄,身體發膚是同一具,靈魂卻仿佛被換掉,讓她覺得太過陌生。
楚恒心底一喜,起身接過湯碗。
安魂湯。
陰間陰魂想要保證魂魄不散,凝練鬼體,必須服用的一種藥湯,配制藥材他很清楚,上午更是拖著虛弱的身體,親自到藥材市場買回,煮上以后便讓楚思雨盯著。
“思雨,你守在外面,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嗯。”
楚思雨眼底異色閃過,默默點頭。
隨著房門被楚思雨從外面關閉,楚恒把碗中的安魂湯一飲而盡,短暫過后,他便感受到胃部好似燃起烈火,灼熱狂流蔓延而出,流向四肢五骸,奇經八脈……
熱!
蒸騰感強烈!
漸漸地,楚恒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座熔爐。
曾經,他魂歸陰間,還未來得及飲下孟婆湯,便遭到戰火波及,從而加入到抗戰的滾滾洪流之中,因此,他第一次飲下的,就是凝魂煉鬼體的安魂湯,而那時飲用后的感覺,溫暖,舒適,仿佛靈魂得到升華。
人鬼殊途。
但楚恒在陰間了解過,即便是人類的血肉之軀飲用安魂湯,也沒有什么副作用。重回人間,他需要重新修煉,而安魂湯則是奠基的首選。
煎熬,他忍著。
痛苦,他受著。
時間慢慢流逝,蒸騰的痛苦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明心靜神,溫暖舒適,就仿佛浸泡在羊水中,滋味令他迷醉。
“轟隆……”
天崩地裂般的轟鳴,猛然在楚恒識海爆發,強烈的白光,令他心神震動,意識渙散。
仿佛只有一秒鐘,又似過去無數個世紀,當白光潰散,識海恢復平靜的時刻,楚恒清晰的“看”到,在自己的識海空間,盤旋著一朵漆黑如墨的蓮臺,蓮臺蓮心處,金色花蕊嬌艷欲滴,金光纏繞。
“鬼器,黑冥蓮臺?”
楚恒身軀顫抖,滿腔的不可思議,黑冥蓮臺乃是他在陰間鬼市購買,后來修煉成本命法器,既能攻擊,又能防御,甚得他喜愛。
然而。
他隸屬的陰間戰隊,負責守護六道輪盤,遠觀十殿閻王聯手破碎虛空,向人間求救,結果在異族強者的破壞下,求援失敗,而他遭受波及,鬼體崩潰,靈魂卻從極小的空間縫隙里穿過,重生陽間。
按理說,黑冥蓮臺在他鬼體崩潰之時,就應該被毀掉,或者被遺落,可它怎么就出現在自己識海之中?
忽然,楚恒心神一動。
這幾日,他苦思冥想一件事情,那便是十殿閻王與異族強者們之間的戰斗,威力滔天,余波亦恐怖無比,為何他的靈魂沒有隨著鬼體一同被摧毀?反而還穿過動蕩混亂的空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