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邊的話他卻說不出口,他這些年和家族之間的關系,其實并不是很融洽。
他選擇和楊玄機死戰一場才投降,就是他對家族命令最大限度的抗爭。
別人都以為,他帶兵和楊玄機的天命軍交戰,是為了向楊玄機證明他的能力。
可實際上,他需要這樣做嗎?謝家需要這樣做嗎?
他只是不想被家族擺布,可是又掙脫不開綁在他身上的枷鎖。
沈如盞語氣平和的說道:“生意場上的事都好辦,畢竟我已經做了這么多年生意,都理順了。”
謝秀依然低著頭:“那就好......那就好。”
沈如盞從袖口里取了一件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我先回客棧,若你還有什么事交代,可以派人到客棧告知,我明天一早才走。”
謝秀側頭看向她放在桌子上的東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驟然睜大。
片刻后,他猛的抓起來那個東西,雙手捧著,且雙手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那是一塊軍牌,西峰關邊軍的軍牌。
這樣的軍牌上沒有名字,只刻著哪支軍隊的番號。
牌子上一共只有五個字,西疆西峰關。
無法確定這塊軍牌是當初哪個兄弟的,可對于謝秀來說,這就是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而他自己的軍牌已經不可能再找到。
被俘之后,他們幾個人的軍牌都被西域人扔了,還在西域人的腳下狠狠的踩。
“姐......”
謝秀起身,雙手捧著軍牌,對沈如盞深深一拜。
沈如盞道:“好好的,你的將軍會希望你好好的。”
說完后轉身離開。
馬車上,呂青鸞抖了一下韁繩,馬車緩緩起步。
車里,沈如盞問:“你為什么執意不肯去見見他?”
呂青鸞沉默片刻后回答:“不敢見,不知道說什么,也怕說什么,最怕的是我們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陌生,哪怕會有接下來的驚喜,想想看,還會怕驚喜之后的相擁而泣。”
沈如盞只是嗯了一聲,就沒有再說什么。
好一會兒后,呂青鸞問:“東家,他沒有問過你什么吧,比如你是不是從冀州來。”
“沒問。”
沈如盞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知道我從什么地方來,因為他現在一定知道沈醫堂是我的,我也知道他要去何處,楊玄機必然已經召集他去京州參戰,他不問,我不問,他不說,我不說。”
呂青鸞再次沉默下來。
都不問,都不說,因為這次見面本就不是為了什么功利的事。
如果沒有那一戰的話,謝存浩謝將軍,會帶著三百多人給他準備出來的,那么不值錢卻那么貴重的三百多份聘禮去迎娶她。
也許此時此刻,這三百多份聘禮,還會擺在他們夫妻家里最重要的位置。
呂青鸞其實很擔心,已經過去十幾年,人心是會變得。
他怕謝秀會難為東家,會把人扣下以威脅寧王。
他勸過東家不要來,可是東家說......我愿意相信人心。
荊州節度使府里,謝秀雙手捧著那塊軍牌,緩緩的跪下來,朝著西北方向跪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