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剛剛的一切是真實發生的之后,景山娜娜的指尖在撥號鍵上停頓了一秒。
她回憶起剛剛黑發男人的身手和表情,以及那些不尋常的,似乎無法用科學常理來解釋的地方,直覺讓她沒有摁下撥號鍵,而只是在截屏后,將上面的報警電話一個個刪掉了。
不出意料,第二天的早間新聞上果然并沒有關于此事的任何報道,別人的交談里也壓根沒有「路上有一條斷臂」這樣的話,就連上學路過那條巷口的時候,景山娜娜也沒能發現一星半點的,有關昨日傍晚她親眼見到的戰斗殘留下的蛛絲馬跡,就連曾經躺著一條手臂,被鮮血浸染的水泥地都干干凈凈,一點血跡也看不見。
這么多超出常理的奇怪的事件疊加,讓看多了漫畫的女子高中生忍不住去猜想,這場黃昏下的奇遇,是否只是她在逢魔之時打開了時空之門,不小心闖入了異界,像銀河鐵道之夜一樣,是醒過來就不能再做的夢呢
這聽上去實在是不著調的胡思亂想,好像這樣就能讓景山娜娜不那么失落似的。
然而沒人能為她解答,但幸好她其實本來也不太需要答案。
下午第一節課的課間,從窗外斜射而來的日光隨著時間在課桌上連成片,帶來幾分逐漸累加而成的暖意,隨即便是洶涌而不能細數的困倦。
班級里雖然依舊嘈雜,但補覺的人顯然多了不少,而一向會在這種時候玩手機或者找人聊天的景山娜娜卻只是單手撐著下巴,呆愣地看著窗外已經把花落光,長出新葉的櫻花樹走神。
“娜娜,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注意到好友情緒不對的橋本千代走過來,坐到景山娜娜前桌空著的座位上,湊過來仔細打量她“感覺憔悴很多,沒睡好嗎”
“因為昨天傍晚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個很讓我心動的人,但卻沒有要到聯系方式。”
面容姣好的金發少女眨了眨眼,隱去了那些不正常的細節,將那時大致的情況和好友分享,按道理,這不過是日常的一件小事,隨口一提就可以,然而語氣輕快的少女最終還是沒能維持住表情,嘆了口氣,很挫敗地和好友坦白了“這一回是很努力地去問他要了,但是被拒絕了。”
“欸為什么啊究竟是什么人才會拒絕娜娜啊”這在橋本千代看來簡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她微微拔高了聲音,又在意識到她們還在教室的當下立刻克制住了,壓低了嗓音小聲抱怨,“那個人眼光有問題吧”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過倒也沒有那么傷心,畢竟”
畢竟是那樣一個人呢。
景山娜娜把沒能說出口的話咽回了肚子里,很惆悵地嘆了口氣,這一回連撐著下巴也做不到了,垂下眼瞼,整個人懶洋洋地趴在課桌上發愁。
“算了,沒關系,如果是命定之人的話,那么即便這一次沒有要到,聯系方式,下一次也會再相見的,因為不是總說命定之人總是有緣嗎會有紅線牽著的”橋本千代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只以為那個男生也不過是好友慣常有的,一見鐘情馬上就會忘的心動對象,因而也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很尋常地安慰她。
但是景山娜娜自己知道,那個黑發男人和她之前遇到的每個人都不一樣。
是和平時路上能看見的那些男生完全不一樣的人。
然而她也不能多說什么,只是鼓了一下臉頰,無精打采地附和了一句“是啊,有緣之人自會再次相見。”
在說這句她一直堅信的命運論的時候,景山娜娜卻一反常態,難得沒有那么堅定了。
畢竟是那樣神秘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