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艾爾接著向她問道:“你呢,你叫什么?”
“我······”柳原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出聲說道:“柳原。”
“柳原。”艾爾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仰起了頭來天真地說道。
“這個名字很奇怪。”
“是。”柳原并沒有在意艾爾說辭,反而是承認了下來,對于這里的人來說她的名字確實有些特別。
可能是注意到了艾爾的吃力,她放慢了一些腳步,接著抬起了自己的眼睛,看向了溫室上的圓頂說道。
“因為,我是從一個很遠的地方流浪過來的······”
圓頂下,溫室里的鋼鐵交錯。
而圓頂外,是災后不變的飛雪。
······
艾爾覺得柳原是一個很可靠的人,至少在柳原以采買物資為借口帶著她走進了一家街角的酒館之前,她還一直是這樣覺得的。
可等柳原用一半的肉干換了一杯可以續一晚上的垃圾酒之后,艾爾發現自己錯了。她感受到了自己作為一個孩子的天真,這讓她有一種自己被騙了的惶恐。
看著柳原坐在吧臺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那帶著腥臭的酒水,艾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站在原地急紅了眼睛。
垃圾酒,這可以說是災難之后,平民階層僅存的幾種精神享受之一了。作為溫室中最為廉價為也最為常見的酒水,它的原材料并不珍惜,甚至可以說是極為多見。在冰原,甚至在溫室的許多地方都可以見到。
那是一種叫做垃圾草的東西,以地下掩埋或者還未掩埋的尸體作為養料而生長的植物。也不知道是誰發現了它可以釀酒,這種垃圾一樣的野草也終于有了一點作用。
可或許是因為它那特別的生長方式的原因,這種草釀出來的酒水總是會帶著一種濃烈的腥臭味。
不過誰會在意呢,在這樣的一個年代,還能喝上一杯酒,就已經是一種難得奢侈了,還需要再去思考什么其他的事情嗎。
空氣中帶著刺鼻的臭味,這就是垃圾酒特有的味道,甚至有人將之稱為其獨特的魅力。
酒館中的環境很破舊,桌椅都是用廢棄的金屬拼湊而成的,有的甚至看不出是桌椅的樣子,只是知道,那上面大概能坐個人。
四周的氣氛也顯得混亂,酒客有的大聲的喧嘩,也有的爛醉如泥。
人類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即使是在如今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會忘記作樂。
酒吧中的景象和難聞的味道讓艾爾忍不住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她看著柳原,像是勉強提起了一些勇氣,出聲問道。
“這就是你說的采買物資嗎?”
“是啊。”柳原一口將手中的垃圾酒喝完,側過了頭來,對著艾爾搖了搖酒杯,像是調笑一樣地說道。
“這就是我的血液,要是沒有這個東西的話我可活不下去,更不要說什么穿過冰原了。”
一邊說著,她還一邊一片拿起了剩下的肉干咬了一口。
嗯,有些硬。
“你是不是騙了我。”艾爾紅著眼睛,捏起了自己的拳頭質問道,可那沒有底氣的聲音卻沒有任何的威懾力。
她知道,沒有第三方人士擔保的話,柳原是沒有任何約束的,就算她不完成委托就直接拿走所有報酬,自己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可她原本還以為柳原或許會是一個好人,然而事實卻告訴她,她很可能錯了。
果然,還是一個孩子嗎。
“所以以后,你可不要再這樣輕易地相信其他人了。”
柳原無奈地將酒杯放在了吧臺,一邊招來了侍者添酒,一遍又看向了艾爾,思量了一下,擺正了自己的神色說道。
“不過你的運氣不錯,我并沒有騙你,我會帶你去第四號溫室的,我用我的名字保證。只是在那之前,你可以先在這里好好休息一下。畢竟你看,這里可比外面暖和多了。”
看著柳原認真的樣子,艾爾沉默了片刻,隨后才終于慢慢平靜了下來,移開了自己的眼睛輕聲說道。
“希望如此。”
她抽了抽自己的鼻子,此時的她也只能相信柳原了,因為她已經付出了她所有的東西。
她真的很想再見到她的姐姐,為此,她愿意去相信任何的可能,哪怕只是一點渺茫得幾乎看不到的希望也好。
沒有再與艾爾多說什么,柳原開始坐在吧臺邊發呆,與周圍的人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