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只是聽過想說話審視自己的過往而已,并不在乎是誰在聽,甚至有沒有人聽都無所謂。
如果一個人,在回首往事的時候,沒有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那他基本上是成功的。
但世間蕓蕓眾生,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從深夜到黎明,又從黎明到上午,陳勾看著月落日升,心中漸漸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便在這時,外面腳步聲漸漸臨近。
須臾,李漁牽著一個少年的手走了進來。
公主余光瞟過少年時,神情顯得那般溫柔憐愛滿足。
大唐皇子李琿圓!
這就是少年的身份,李漁同父同母的胞弟。
源自優秀的基因,李琿圓容貌清俊,只是身形消瘦,而且臉色蒼白,顯出幾分病色。
來到梨樹下后,李漁神情恭謹道:“李攜幼弟李琿圓見過先生。”
陳勾看都沒看李琿圓一樣,始終凝視著李漁說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大忙人,說吧,有什么事。”
李漁一把讓看起來很不情愿的李琿圓跪下:“我想請先生收琿圓為徒,懇請先生應允。”
陳勾聞言抬手一指葉紅魚,哂笑道:“名滿天下的神殿道癡在我這都只能當侍女,你覺得你弟弟有資格成為我的弟子嗎?”
李漁神情一滯,明顯沒想到陳勾會這么直接。
拒絕也就罷了,還如此不留情面,對李琿圓甚至有幾分羞辱的意味。
事實上,陳勾的確很不喜歡李琿圓。
這小子不但妄自尊大,能力平庸,氣量狹小,睚眥必報,還又蠢又作。
如果陳勾不對歷史產生影響,現在的唐王死后,李漁會篡改遺旨讓李琿圓登基,結果這小子弄得天怒人怨,舉世伐唐。
最后被寧缺一刀砍了頭才算了結,這種無才無德之人,陳勾能喜歡他就見鬼了。
雖然現在李琿圓還小,但三歲看到老,一個人的秉性如何在十五六歲,甚至十一二歲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看出來了。
“我知道你想讓他成為未來的唐王,但他根本不是這塊料,你強行將他推上那個位置,只會害人害己。”
陳勾知道這話李漁肯定聽不進去,但他還是說了,盡人事,聽天命,無愧于心即可,也算是不負這一場相識。
如果最后李琿圓還是鬧得天怒人怨,舉世皆敵,以至于最后被寧缺砍頭,那也是咎由自取。
“過幾天,我就要離開長安,去外面修行,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吧。”
陳勾的確準備離開長安,這一點千真萬確,并非借口。
因為繼續呆下去,在這座小院中冥思苦想,無異于閉門造車。
無論是領悟生死輪回秩序,還是領悟神符大道,都需要更多的見識與感悟。
尤其是前者,現在需要從強者的生死中感悟秩序奧義。
能夠滿足陳勾要求的強者,至少也得是半神境才行。
整個將夜世界,這種層次的高手都屈指可數,長安城內更是鳳毛麟角,而且多半還和書院有關,陳勾不好也不能下手。
那就只能去找書院之外的強者了。
書院之外,道門知守觀,佛門懸空寺也都有符合要求的目標。
但在實力徹底恢復之前,陳勾也不準備對這兩大勢力出手,不然風險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