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為止,他還從來沒有將里面的酒喝干過。
但此刻,他卻像是在喝人生最后一場酒一樣的狂飲。
屠夫看在眼里,神情變得異常凝重。
他和酒徒兩人,對對方都無比熟悉。
雖然在戰力上,他更勝一籌,但由于功法的特殊性,酒徒在危機的感知以及形勢判斷上,向來在他之上。
酒徒這樣一反常態的瘋飲,意味著他察覺到了不祥的氣息,感知到了極大的危險。
屠夫記得,酒徒上一次這么緊張,是一頭老黃牛拖著一輛破車進入小鎮的那一刻。
而那破車上,坐著一個人,幾乎沒有人知道真名,世人皆稱呼其夫子!
屠夫將目光從還在狂飲的酒徒那里挪開,看向案板前的一男一女。
先是疑惑地打量葉紅魚,幾秒鐘后,目光最終落在陳勾身上。
時至此刻,他也感受到了一種反常的氣息。
若論反常,一個修為更低的洞玄,卻以主人的姿態站在一個知命境的絕色女子身前……還不夠明顯嗎?
屠夫解下身上的皮大褂,露出里面單薄的麻衣,隔著案板凝視著眼前的陳勾,神情陡然變得異常冷酷。
“所為何來?”
陳勾左手在右手虎口輕輕摩挲,笑著說道:“殺人,一個屠夫,一個酒鬼。”
果然來者不善!
屠夫冷冷道:“我們在這里幾十年沒出去過了,與你有何仇怨?“
“無仇無怨。”
陳勾將手背到身后,目光落在案板上的“二師兄”頭上,說道:“但你殺這些豬羊時,可問過它們有什么仇怨?”
屠夫一怔,本能地回道:“人吃肉,天經地義,何必多問?”
陳勾贊同地點頭:“天經地義,不必多問。”
屠夫沒有再說話,他要是還反應不過來,也就枉活這么多年了,冷漠地看著陳勾,就像是看著個死人。
以往,任何人被屠夫這樣用這種眼神看著,都會感到恐懼,至少會有些不安。
但陳勾不但淡然依舊,眼眸中甚至透出幾許戲謔之意。
“你以為自己是誰,便是夫子當年也不曾這么同我們說話!”
酒徒終于停止了喝酒,他雖從陳勾身上感知到了巨大的危險,但卻并非就此認定自己已經是窮途末路。
當年夫子來時,他也是這么緊張,但最后結果怎樣?
夫子離開了,他和屠夫依然好端端活著。
“我不是夫子,但夫子二十出頭時,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陳勾不卑不亢,看似云淡風輕,實則展露出前所未有強烈的自信。
屠夫和酒徒心知對方既是有備而來,便萬難善了,故而也不再多費口舌。
只是冷漠地看著他,殺人者人恒殺之,自古如此。
就看誰的拳頭更硬,誰的刀更鋒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