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紙袋,遞給蔡攸道:“衙內好好看看,送給官家,作為投名狀。”
蔡攸接過來,抽出里面的紙,只是匆匆一掃就驚呼出聲,道:“他們怎么敢!”
中年人也是肅色,道:“這可能還是冰山一角。”
蔡攸自認為膽大,但這些紙上的內容才叫大膽!即便身在蔡家,他也不曾想過這樣可怕的事情!
蔡攸仔細看完,猶自震驚不已,道:“這是給環慶路的軍餉,他們也敢這般私吞?”
中年人搖了搖頭,道:“這不是第一次,里面的道道怕是更多。計省,樞密院那邊肯定也是知情的。”
蔡攸陡然醒悟,道:“先生的意思,官家有了這個,就能轄制三司使蘇相公?逼迫他松口?”
中年人稍稍遲疑,搖頭道:“這個東西到官家手里,肯定有大用。但怎么用有講究,真要是直接甩出來,朝廷顏面難看,官家也不討好。”
“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之舉,官家應該不會這么做。”
蔡攸接話,心里已經在為趙煦想辦法了。
中年人看著蔡攸認真的表情,提醒道:“衙內,不要想太多。該藏拙的時候一定要藏拙。我觀這位官家,韜光養晦多年,不聲不響,一朝出手就讓三位相公狼狽不堪,以至于引發這場朝議。你要是太聰明,反而不美。”
蔡攸怔神,道:“那我該怎么做?”
中年人道:“只做不說,少說多做,不言是非,不朋不黨。”
蔡攸細細品味這十六個字,不解的道:“不邀功,官家怎么能看到?再說,不朋不黨如何在朝廷立足?”
中年人一笑,道:“衙內不妨先記住我的話,日后慢慢分辨就是。”
蔡攸想想也是,道:“好。那我現在去裁造院,借由官家的衣服已經做好,將這東西送進去。”
蔡攸剛轉身,中年人又攔住他,神色肅然的低聲道:“記住,這件事與二位學士無關。”
‘二位學士’,指的是蔡攸的父親蔡京,二叔蔡卞。
這個蔡攸倒是知道,應著道:“是。”
說完,蔡攸揣好那份紙袋,急匆匆再次趕往裁造院。
中年人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自語的道:“我倒是很好奇,這位官家會怎么利用這東西。”
與此同時,朝廷衙門下班的時間慢慢臨近,趙煦站在福寧殿的屋檐下,看著落日,手里的折扇輕輕搖晃。
陳皮站在趙煦身后,隱約猜到趙煦要做什么,膽戰心驚,瑟瑟發抖。
那是三司使,是三相之一,可不能亂來啊!
“劉橫!”
趙煦看著宮外,忽然沉聲道。
劉橫就是第一次蹴鞠時,耍了個小心機,讓趙煦記住名字的人。
劉橫身形高大,魁梧,此刻滿臉正色,大步上前,單膝跪地道:“末將在!”
趙煦從懷里拿出一塊金牌,沉聲道:“朕命你,持金牌,率兩百禁軍,即刻查封計省。所有人等囚于后院,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接近!陳皮,傳旨刑部,御史臺對計省所有賬目進行審核,提審所有人!”
果然!
陳皮看著趙煦,盯著他手里的金牌,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查封計省,羈押三司使蘇轍,這得是多大的動靜!
他的記憶里,就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