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百祿鐵青著臉,余光冷漠的看向謝麟。
謝麟與范百祿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倒是不畏懼他,想了想,還是道:“范相公,你若不寫,我就來寫,就算被問罪也好比人頭落地。”
范百祿內心翻涌不休,一時間沒個主意,眼見謝麟逼迫,心里怒意升騰,冷哼道:“你可知道,這道奏本一寫,會有多少人恨死你,會對朝局有多大影響?”
謝麟又看了眼趙煦消失的路盡頭,道:“范相公,現在顧不得其他了。官家親自出面,已經是最后的機會了,你不想做第一個被杖斃的相公,我更不想做第一個被杖斃的節度使。那個,我回去寫了。”
謝麟說完,急匆匆就跑了,人高馬大的背影,絲毫不見奏本上的豪氣干云。
范百祿沒有理會他,深深吸了口氣,頹然的臉上,深深皺著眉。
謝麟盡管說了不少混賬話,但有一點說的是沒錯的,那就是,官家要做的事,確實不是非他不可。
他范百祿不寫,也大有人會寫!
范百祿枯立了好一陣子,最終佝僂著背影,慢慢往回走。
趙煦在開封城里逛游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大理寺前。
大理寺與大宋其他衙門一樣,頗為‘小巧玲瓏’,遠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大巍峨。
陳皮站在趙煦身旁,看著不遠處的大理寺衙門,低聲道:“官家,要傳曹寺卿來見嗎?”
趙煦手里的折扇動了幾下,繼而搖頭,道:“不用。”
說完,趙煦就轉頭離開。
陳皮又看了眼大理寺,他知道,官家不會無的放矢,卻也不多言。
趙煦在開封城慢慢走著,感受著人氣逐漸恢復,心里高興,煩悶減少,心里格外舒服。
趙煦走著,看著。不時進一些鋪子,給宮里的朱太妃,孟美人,趙似,趙幼娥等買些東西。
趙煦從一家胭脂出來,拿著上好的流云胭脂,滿臉笑容,剛一出門,腳步猛的頓住,繼而神情不善。
陳皮順著目光看去,仔仔細細看了眼,心里一驚,連忙道:“官家,小人也不知道十一殿下怎么跑出來了。”
只見對面的鋪子里,趙佶站在柜臺前,大聲與那掌管爭辯著什么。
趙煦想了想,對身后的人擺了擺手,與陳皮悄悄走近。
只聽那掌柜的道:“趙小兄弟,你之前拿來的,確實都是真品,但眼前這一副唐代飛鳥圖,是仿的。”
“放屁!”
趙佶指著掌柜的鼻子,怒聲道:“你仔細看看,這字跡,這印,這線條走向,分明就是真的,我看你是想壓價!你當我好欺負嗎?你信不信我讓人封了你的鋪子!”
掌柜的苦笑,道:“我知道趙小兄弟不凡,哪敢說假話。這這,你說的這些都對,但……這紙張,是亭韻軒前些年才出的,唐朝沒這樣的紙。”
趙佶本來已經準備大聲怒斥,聽著掌柜的話,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紙,又抬頭看向那掌柜,道:“真的?”
掌柜點點頭,欲言又止的,還是伸著頭,低聲道:“我還聽說,這些紙,是貢品,趙小兄弟,莫要被騙了。”
趙佶砸了砸嘴,伸手嘩啦嘩啦將這副飛鳥圖揉搓成一團,咬牙切齒的道:“看我回去不弄死那混蛋,掌柜的,支我一貫錢,下次拿好畫給你。”
這次掌柜的沒有半點猶豫,立即讓人去點錢,看了眼門外,又低聲道:“趙小兄弟,下次有好畫,一定要想著我點,我的價錢,保準讓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