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顥恢復了不少,已經可以下床走路,在慈寧殿的院子里慢慢走著。
長史已經屏退了黃門,宮女,扶著趙顥道:“官家抓了三衙的指揮使,副指揮使,還將馬軍司的都虞侯發配給許將,兵部目前暫領三衙所有職權……”
趙顥聽著,輕嘆了口氣,道:“現在北方各路幾乎都被打亂了,環慶路等五路還被章楶整肅的七零八落,汴京中三衙形同虛設,我這位大侄子,下了一盤好大的棋啊……”
長史面露凝色,扶著趙顥,低聲道:“突然間還冒出了兩萬多人,駐扎在城北,說是為了防備夏人,隨時北上支援,其實還是防著開封城。有那兩萬五千人,加上楚攸的兩萬,總共四萬五千人,在開封城里,官家皇位坐的穩當,太皇太后也沒轍了……”
趙顥慢慢走著,感慨道:“早知道他布了這么大的局,我就不用這么拼命了,老老實實去大理寺裝死……”
長史也覺得趙顥用力太猛,給他自己下的藥太重,遲疑著道:“大王,官家將‘三衙’的人都抓了,會不會牽扯出大王來?”
趙顥搖頭,道:“不會,有母后在前面,我那大侄子懷疑不到我。對了,母后現在怎么樣?”
長史神色動了動,道:“官家改制的動作太大,加上章惇的人對司馬光,呂大防等人窮追猛打,一副要清算元祐初到現在的朝臣,太皇太后很是憤怒。”
趙顥點頭,在一塊石頭上,小心的扶著腰坐下,看著滿園的花,道:“熙寧之法是母后一手廢除的,她自然不甘心。不過我這大侄子現在勢大,再等等吧。”
長史便沒有多說,陪著趙顥在院子里坐著,走著,恢復身體。
政事堂內。
隨著‘新黨’的不斷歸來,趙煦對軍隊的日益掌控,章惇越來越有底氣,各種手腕是信手拈來,對‘舊黨’進行了逐步清算,一面加強對環慶路的支持,一面借機在全國插手,為明年的變法做準備。
一道道人事案,一項項政令,不斷在青瓦房形成,從政事堂,到六部,發向全國。
青瓦房內,章惇正在審視河北兩路申請賑災的奏本。
沈琦匆匆進來,抬手就道:“章相公,夏人的使者到了。”
章惇頭也不抬,道:“安置在鴻臚寺吧,過幾天,看看哪位尚書有空,請去見一見。”
和談是不可能的,接受夏人的勒索更不可能,夏人也清楚,無非就是相互拖延時間,打探彼此的底細。
沈琦應著,道:“要不做些其他安排?”
章惇繼續看著奏本,道:“不用。對了,河水快退了,夏糧要盡快全數上來。請戶部梁尚書以及侍郎吳居厚來青瓦房。”
沈琦道:“是,下官這就去。”
章惇不等他走,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蔡卞,道:“蔡相公,你找機會,給各路轉運司發信,命他們加緊。”
宋朝的體制中,轉運司是非常特殊的機構,負責來往錢糧的籌集,押運,對地方,對朝廷都十分重要,也十分的倚重。
蔡卞思索著,道:“我之前已經與吳居厚聊過,找機會,對轉運司進行一些改革。”
章惇劍眉動了動,神情若有所思,道:“好。”
章惇剛要轉頭,蔡卞道:“方田均稅法草本已經理好了,準備這兩天下給六部七寺共議,完善后,呈遞官家御覽。”
章惇點點頭,道:“這是官家第一道變法命令,是要謹慎,范圍擴大一點,有什么意見都提出來,吃過一次虧了。”
蔡卞皺眉,道:“要是擴大,怕是會又引來一堆反對聲,屆時他們對癥下藥的破壞新法……”
章惇冷哼一聲,道:“當初王公就是太過看重他們的意見,這才束手束腳,最終功敗垂成,這一次,我可不會手軟!”
蔡卞知道章惇是他岳父王安石的忠實追隨者,也是變法最堅定的人,沉吟一陣,道:“好,我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