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書面不潔,以免污圣眼,還請讓我回去重新寫。”
“那是我醉酒所寫,不能當真,還給我吧……”
“那不是我寫的,我我我要拿回去……”
舍人房里的書吏面面相窺,雖然覺得古怪,還是按照規矩,將還沒有歸理的奏本找出來,還給他們。
一連被拿走了三十多本,政事堂才算平靜下來,一群書吏開始議論。
“今天是怎么了?不急著催我們送進去,反而搶著拿回去?”
“我也奇怪,都是什么蹩腳借口,就是為了取回奏本?”
“我看過幾本,與以往沒什么區別,要么是談及新法改制以及當前政事的,要么就是彈劾諸位相公,不知道他們爭先恐后是為了什么?”
“算了,做我們的事情吧?現在怪事是越來越多,不差這一件了。”
“哎,也對,還是老老實實做事,拿著俸祿回去養家,千萬不要扯入什么麻煩事情當中。”
“嗯,整理一下,順便給上面匯報一下。”
一眾人不再說話,忙碌起來,分頭行事。
青瓦房里,章惇早就得知了消息,臉色有些陰沉,雙眸盡是厲色。
蔡卞喝了口茶,道:“沒什么奇怪的,這么長時間了,有些人能反應過來也屬正常。”
章惇臉上肌肉抽搐了下,道:“恨不能殺個干凈!”
蔡卞抬頭看向外面,道:“環慶路大勝的消息很快就會藏不住,你要怎么做?”
章惇強壓怒氣,臉角如刀削,語氣也凌厲,道:“他們不是會玩詩案嗎?我就跟他們學!”
蔡卞眉頭動了動,‘舊黨’用了一個‘車蓋亭詩案’,將‘新黨’盡數逐出朝廷,章惇要是如法炮制,那逐出的‘舊黨’將會是‘新黨’數以倍計!
章惇知道他要反對,沒給他機會,道:“待會兒,我會叫御史臺的人過來。章楶就要回京了,大賞之后,就要大懲!”
蔡卞沒有試圖勸說或阻止章惇,接著他的話就問道:“官家只是點了章楶為樞密使,其他人未定,吏部那邊呈報的獎懲,官家不置可否,你怎么看?”
章惇拿起筆,頓了下,道:“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官家已經召童貫與那個宗澤回京,想必很快有定意了。”
蔡卞想到宗澤領著的近三萬虎畏軍,這三萬完全直屬于皇帝,同時還有宮內黃門‘領事’,他看著章惇道:“你真的對軍隊改制不插手嗎?”
章惇落筆,身形挺拔,字跡穩健,道:“不止是不插手,問都不問,你最好也是。”
蔡卞若有所思,沒有追問。
此時,已經知道環慶路大勝的陳朝,非但沒有喜色,反而更加憤怒。
環慶路大勝,那‘新黨’必然進一步盤踞朝堂,那天下還能安生嗎?
于是,他給四處寫信,同時在開封城里連連走動,甚至于拜會了一些勛貴公卿,還真有不少人,居然就站到了他一邊,要為他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