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廟堂之外,就不要操心廟堂之內了……”
兩人左一言右一語,很快就起了反作用,楊繪臉色鐵青,大怒的斷然道:“不用多說!章惇要干什么!?是要與天下士人為敵嗎?皇城司縱橫汴京城,王安石都不敢這么干!我現在就去見陛下,再不行還有太皇太后,我就不信,我大宋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兩個友人一見頓時暗叫后悔,剛要再勸,卻見一個黃門出來,道:“楊相公,官家有請。”
不及兩人開口,楊繪理了理衣角,神色決然的大步向著宮門走去。
兩個友人對視一眼,滿臉的擔憂。
垂拱殿內。
楊繪帶著一臉的憤怒而來,但進了垂拱殿,抬頭看著面容隨和,雙眼清透的少年官家,他一肚子話忽然被梗在喉嚨,心里還起了一絲緊張,連忙回過神,慢慢的抬起手,道:“臣楊繪參見陛下。”
趙煦看著楊繪,嘴角微微勾起,雙眼都是笑意,大聲道:“楊卿家請坐,來人,看茶。”
楊繪一驚,道:“臣不敢。”
趙煦擺了擺手,道:“太祖以前,都是坐著的,坐吧。”
楊繪已經有些年頭沒來垂拱殿了,與趙煦接觸也不多,心里想著外面的傳言以及被杖斃的那兩位,心里的怒氣莫名減少了幾分,有些遲疑的謝禮后坐下。
再看到陳皮親自端來茶水,更是坐立不安,眉頭緊皺。
趙煦合上身前的奏本,道:“楊卿家,喝茶,來見朕是所謂何事?”
楊繪雙手下意識的去拿茶杯,慌忙又站起來,抬起手,沉色道:“陛下,臣是為皇城司肆意抓捕朝臣而來。陛下,而今宮外百官惶恐,人人自危,是禍非福,還請陛下勒令停止,釋放被抓之人。”
趙煦壓了壓手,道:“楊卿家坐下說。這件事,朕已經聽說了。是政事堂那邊的命令,陳皮,政事堂怎么說?”
陳皮不動聲色的側身,道:“回官家,政事堂抓人的理由是‘非譽君上,妄議國政,不尊法度,無視朝綱’,并且有結黨營私的跡象,其心不可測。”
楊繪沒有坐,立即接話道:“陛下,這是亂命!這樣的理由,豈不是想抓誰就抓誰?請官家即刻旨意給政事堂,命他們住手。那些人到了皇城司,怕是已經被用刑,要屈打成招了。”
趙煦聽著,點頭道:“楊卿家說的沒錯。陳皮,去傳話。”
陳皮一怔,見趙煦沒有玩笑的神色,猶豫了下,轉身傳過一個黃門,道:“去青瓦房傳話,就說皇城司今天抓的人,不得用刑。”
黃門應著,快步離去。
楊繪見趙煦這么容易就答應了,愣了又楞,外面不是傳言這位陛下易怒無常,聽不進半點諫言,動輒下獄殺人嗎?
不等他反應過來,趙煦就看著楊繪道:“楊卿家,具體什么事情并未查清楚,朕不能勒令放人,否則諸位相公那邊不好交代。朕已經讓他們不得動刑,不會屈打成招,楊卿家寬心。”
楊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遲疑了片刻,道:“陛下,不知皇城司抓的人,該如何處置?”
趙煦道:“朝廷在改制,各方面雖然有所欠缺,但大方向不能變。這些人有罪無罪,該有大理寺審斷。政事堂不得干預,楊卿家,你也不能。你前幾天的事,朕不追究,不要再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