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仔細的看著慈寧殿各個門的進出記錄,神情見機有些怪異,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在趙煦看著,分析著的時候,楊繪被請出了慈寧殿。
陳皮陪在他身旁,道:“楊相公,有些規矩不能破,這里是后宮,慈寧殿是太皇太后的居所,尤其要注意。”
楊繪連忙道:“陳大官說的是,是楊某考慮不周,還請陳大官轉述陛下,楊繪知罪。”
陳皮微笑,道:“楊相公慢走。”
楊繪拱了拱手,出了慈寧殿,在兩個黃門陪同下向外走,剛走幾步,他忽然轉頭,大聲道:“請轉告燕王殿下,請好好休養,楊某明日再來。”
門口的黃門慌忙應著。
陳皮心里頓感舒服,看著楊繪眼神帶笑,恨不得他今晚就在慈寧殿不走了。
慈寧殿的偏殿里,確定楊繪走了,裝昏睡太久的趙顥,嘆了口氣,有些艱難的坐起來,道:“這樣下去,我非真病了不可。”說著,他將綁在手臂上的一些布條解開。
長史站在床邊,端著茶,苦笑道:“大王,我們這已經盡力的躲了,怎么麻煩還接二連三的找上門?還不算有意的。”
趙顥喝了口茶,道:“我那大侄子好手段啊,將我架在火上烤,日后是沒得清凈了。”
長史聽著,又有些疑惑,道:“大王,完全可以稱病不見,為什么還要放他們進來?”
趙顥放下茶杯,擦了擦嘴,道:“這種時候了,機會實在是太好了,該冒頭還得冒頭,讓朝臣知道我的存在。”
長史頓時明白了,道:“大王,官家的動作越來越多,章楶等人就要回京,到時候,就沒人能動的了,官家說什么就是什么。章惇等人有了章楶以及北方二十萬大軍的支持,可以肆無忌憚的復起‘熙寧之法’,怕是會比神宗年間走的更遠……”
趙顥倚靠在床頭,輕輕點頭,忽然又道:“你有沒有發現,母后近來有些安靜?”
長史一怔,若有所思的道:“大王是說,娘娘也在準備著什么事情?”
趙顥面露異色,雙眼里閃爍著一些什么,道:“你不要小看母后,官家之所以得逞,無非是突然掌握了皇宮,讓祖母投鼠忌器,但祖母垂簾聽政七年,我那大侄子再怎么清洗開封城也不會清洗干凈。”
長史神色微變,張口就要說什么,又猛的咽了回去。
官家與太皇太后的關系已經決裂,加上變法的分歧,太皇太后要是能再次掌權,那官家決然不會還能安穩坐著皇位!
‘廢而另立’是必然!
如果皇位換人,太皇太后會換誰?
長史神色有些不安的看向趙顥。
當初神宗皇帝病重,皇位繼承曾經產生動搖,就是因為趙顥,但后來朝臣傾向于趙煦,加上高太后行事果斷,這才讓趙顥沒了機會。
七年過去,風云變幻下,太皇太后會改變主意,將皇位給趙顥嗎?
再說了,哪有叔叔繼承侄子皇位的?
趙顥聽懂了長史的話,目光依舊看向高太后寢宮方向。
他這位母后近來確實有些安靜,到底在醞釀著什么?他那大侄子對開封城現在掌握的如鐵桶一般,章楶等人又要回來,別說權力爭斗了,就是兵變也沒有成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