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已經被裁撤,留下的鴻臚寺原址,被改做了接待賓客的‘國棧’。
夏使來的人數沒有上兩次的多,總數就五個人,同時還更低調了一些。
他們與迎接的禮部郎中不遠不近,交頭接耳的低聲交談。
一個魁偉大漢,走在一個高大的絡腮胡中年人身后,神情有些得意,低聲道:“侍郎,從我們這一路看來,宋人內斗的很兇,確實是我大夏的大好機會!”
絡腮胡名叫嵬名淵剡,他貌似粗獷,不動聲色的道:“還是不能小覷,現在宋人占據要塞,有主動權,我們還需虛以為蛇,趁其不備,發動致命一擊!”
魁梧大漢應著,繼而瞥了眼前面的禮部郎中,低聲道:“還得想辦法將嵬名阿山救出來,這是太后點名的。”
嵬名淵剡神色不動,道:“嵬名阿山深得太后寵信,雖然在宋人牢獄中,還想辦法傳遞了多條關鍵情報回去,有大功,必須要救。”
魁梧大漢嗯了一聲,說著就來到了鴻臚寺。
他們以夏語低聲交談的聲音陡然停止,看向鴻臚寺,他們已經知道,曾經巍名阿山就住在這里,后來被宋人給拿了。
禮部郎中站在臺階上,俯看著夏使,面無表情的淡淡道:“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們前面的一個在牢里,一個被砍頭,本官不希望你們讓我難做,知道嗎?”
宋人什么時候對他們有過這般態度?簡直與訓斥家畜無異!
五個人除了嵬名淵剡外,臉色都不太好看。
嵬名淵剡倒是從容不迫,抬手道:“我們為和睦止戈而來,自有分寸。敢為這位迎使,我們時候能見到貴國官家?”
禮部郎中抱著手,道:“官家豈是你們想見就見的?你們先住下,晚上的時候,兵部那邊可能會先見你們。想好怎么說,要是再敢囂張跋扈,小心你們的腦袋!”
上一次的那波,在政事堂沖著章惇叫囂,被章惇直接給砍了。
聽著這郎中毫不客氣的話,連嵬名淵剡的神情都不太舒服了。
他還是強忍著怒意,道:“有勞。”
禮部郎中淡淡又看了他們一眼,轉向鴻臚寺里面,道:“給我看好了,要是出什么事情,你們的腦袋也不夠砍的。”
鴻臚寺有過經驗,一個衙役當即沉聲道:“郎中放心,膽敢擅動,殺無赦!”
禮部郎中似乎滿意的嗯了一聲,甩了甩袖子,徑直離開了。
將西夏這幫使臣,就這么扔給了鴻臚寺。
嵬名淵剡身后一個侍衛,忍不住的怒色道:“侍郎,宋人未免太過囂張了!完全沒有把我們,把大夏放在眼里!”
那魁梧大漢雙眼冷漠,也道:“侍郎,宋人看來是因為去年一戰,起了驕縱之心了。”
嵬名淵剡輕輕點頭,暗暗壓著憤怒,道:“等我再來之時,我要住他們的皇宮!”
他身后的四人聽著,想到了那種畫面,登時暢快了。
那意味著,他們大夏將大敗宋人,宋人不得不再次求和,任由他們宰割!
禮部的郎中回到禮部,與李清臣奏報剛才的事。
他站在李清臣值房內,抬著手,道:“尚書,下官能聽懂一些,雖然不大細致,但從他們交談內容來看,并無止戈之意。”
李清臣正在著手收拾今年會試的殘尾,寫著什么,快速放下筆,放到一旁,道:“不奇怪,夏人國內氣焰囂張,沒那么容易放棄。多半是來拖延時間以及探聽虛實的。”
郎中想著北方各路正在變法,尤其是‘軍改’,有些擔心的道:“尚書,小章相公正在北方各路戮力改革軍制,今年或許難有結果,若是今年再啟戰端,怕是有危險。”
李清臣看了他一眼,道:“朝廷里同樣顧忌這些,不過不用擔心,以環慶路為主的軍隊沒有大動。雖說迎使歸我吏部,但涉及軍國大政,禮部不能擅端,這樣,你去通知一聲兵部的許尚書,我們一起進宮去見蔡相公。”
章惇出去考察,宮里能做主的,只有蔡卞。
蘇頌近來‘告假’,極少出現在政事堂。
“是。”郎中應著,快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