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履面色威嚴,他知道他來的已經晚了,藏著無數的人在等著看好戲。
他掃視一圈,落在應家那領頭的未亡人,淡淡道:“你就是應家大娘子?說說吧,你伸的什么冤,有什么證據。本中丞也不去府衙了,就當街為你處理。”
應家大娘子神色惶恐,那見過京中這種大官,目光求助的看向那中年人。
那中年人就怕黃履秋后算賬,一挺大肚子,沉聲道:“黃中丞乃是青天大老爺,問你什么,就答什么,真有冤情,中丞自然會為你做主的!”
黃履神色如常,一直在警惕著四周,他很想看看,會有什么人跳出來,給他發難。
要知道,應冠等人的案子,拖了一段時間,是江南西路無能,才‘逼迫’應家上京喊冤的。
不遠處的韓承,一直注視著黃履以及四周,他人群之外,再次看到了文及甫,心神一驚,不敢多想,連忙低頭,笑呵呵的道:“衙內,我明白了。那黃中丞之所以帶這么多侍衛來,就是為了震懾,我看,今天是沒人敢跳出來了。”
對于韓承的突然笑呵呵說話,文峰成有些意外的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后陷入思索,道:“不止是。黃中丞出現在大街上,真要辯駁起來,應家人占不到理。他們主要是想攪混水,不是為了什么伸冤。”
韓承只是在轉移話題,又瞥了眼,見文及甫還藏在那,心頭不安,隨口接話道:“應該是。黃中丞要是當街斷案,那就能扳回局勢了。”
應家大娘子猶豫了一陣,突然跪撲在地,大聲哭喊道:“青天大老爺,求您為我們孤兒寡母做主。我家主君就是再混賬,自有官家,有朝廷懲治。可在大牢里被人謀害,死的不明不白,求青天大老爺查清安靜,將惡人繩之以法,讓我們孤兒寡母有個地方哭墳……”
應大娘子的話,顯然是有人教過的,避重就輕,強調了他們‘孤兒寡母’。
黃履背著手,威嚴的點點頭,沉聲道:“應冠等十幾人,在洪州府大牢齊齊‘自殺’,這件事蹊蹺無比。朝廷勒令江南西路嚴肅查辦,至今也沒個回報。應冠又是前任洪州知府,這里面任誰想都知道水深得很。你們是他的親眷,有什么證據,可提交給我。我剛剛從政事堂出來,已經請命,親自前往江南西路,不查個水落石出,本官這頂紗帽,就不要了!”
黃履在大街上,抑揚頓挫,擲地有聲。
那中年人越發頭皮發麻,這與他們的想法完全不同。
今天本來是要去大鬧御史臺,然后去登聞鼓前哭墳的。
現在黃履將他們堵在這里,真的扮作了青天大老爺,情勢完全翻轉了。
中年人頭上冷汗涔涔,他只是被推出來的小人物,沒膽子與黃履作對。
黃履,是章惇的左膀右臂,是章惇手里最鋒利的劍。這么長時間,倒在黃履手中‘舊黨’不知道有多少!
黃履行事,可不是拿到證據,就將你打發去外地那么簡單。那是毀的徹底,是‘身敗名裂’,幾代世家都能被他毀的干干凈凈!
這樣的狠辣手段,誰敢輕易去觸怒!
應大娘子哭喊著,忍不住還是抬頭看向那中年人。
他們是被承諾了諸多好處,這才冒險上京的。她到底是個婦人,面對這樣的朝廷重臣,除了預先教的措辭,其他的不敢多言!
中年人余光急急的四處尋找,想要找到什么人,或者什么暗示。
但他沒找到一個人。
樓上的韓承將他的表情,動作看得分明,脖子控制不住的陣陣發冷。
他心里害怕極了,已經開始想著,怎么逃離文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