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七伯抱著酒壇,偶爾吃塊肉,看著天上灰蒙蒙的月色,表情很是平靜。
就在一眾人要睡著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急急跑過來,一邊跑還一邊扣衣服,他沒跑進來,就被門外的酒壇撞倒。
一群酒醉的人,有幾個勉強睜眼,繼而又閉上,頭昏腦漲,根本直不起脖子。
屋子里的女人也喝了一點酒,睡的就更熟了。
七伯倒是悠然自得,晃著椅子,道:“慌慌張張的,什么事情,過來我耳邊說。”
進來是一個中年人,他神情十分緊張,瞥著一眾人倒的橫七豎八,徑直來到七伯邊上,彎下腰,低聲道:“七伯,有一大隊官軍過來了,有兩三百人。”
七伯手里的酒壇一晃,差點摔下去。
七伯面色不動,扶好酒壇,看著月色漸失,淡淡道:“我們村子數百年沒有官軍來了。你帶二十人,堵住橋頭,不要讓他們進村。”
中年人神色頓時猶豫,道:“七伯,堵官軍?”
七伯瞥了他一眼,道:“官軍難不成還會隨便殺人?又不是亂世。他們要問什么,就說不知道。我們村子,民風淳樸,沒有壞人。”
中年人聽懂了,道:“我再帶些婦孺過去,讓他們蹲在橋頭。”
七伯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去吧。”
中年人直起身,看了眼昏睡不動的王鐵勤,神色不大喜歡,還是轉身快步走了。
中年人一走,王鐵勤就清醒了,他眉頭緊擰,看了眼混亂的院子,來到七伯邊上。
七伯閉著眼,晃著椅子,道:“沒什么關系,幾百年了,沒有官軍進入過村子。”
王鐵勤忽然陪著笑,道:“七伯,我看,我還是走吧,不能連累了族人。”
七伯輕輕啄了口酒,道:“你能跑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出了村子,沒人護得了你。”
王鐵勤看著七伯的表情,咬咬牙,道:“七伯,我拿出一半,捐給祠堂。”
七伯忽然笑了,睜開眼,看向王鐵勤,道:“你以為,我是貪圖你帶回來的那點東西?行了,不用說了,該干什么干什么。”
王鐵勤拿不準這七伯的真實想法,猶豫了下,抬手道:“多謝七伯。”
七伯晃晃悠悠,喝口酒,吃塊肉,一臉的享受。
王鐵勤沒有再多說,回到他的椅子上,拿起酒,自顧的喝起來。
院子里,除了他們吃喝的聲音,就剩下一眾如雷的呼嚕。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李彥帶著人,已經來到了進村的唯一入口,一條不大的石拱橋。
而在橋頭,有十幾個五六歲的孩子并排坐著,正在玩耍著什么。
在橋兩邊,還有一群婦孺在洗衣服,淘米,洗菜等等。
在橋中,一群二十多個漢子擁擠在橋上,手里都是泥瓦工具,忙碌著修橋。
李彥來到橋頭,雙眼冷意如火,蒼白的臉上,出現絲絲猙獰之色。
這些人,明擺著就是要擋著他們,不讓他們過去。
鄭舟站在他邊上,道:“公公,這里是進村的唯一一條路。”
李彥瞥了眼四周,河倒是不算寬,但要是有橋不走的蹚水,甚至于伐木吊橋,那就太有損他們的顏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