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章惇的枯枝大手,權哥倒是很配合,趙煦有些氣笑了,將奶瓶遞過去。
小家伙看著趙煦,居然還猶豫了下,才咬上去。
章惇見著,稍稍沉吟,道:“官家剛才說,唯才是舉,臣深為贊同。孟唐雖然出自孟家,但孟家已煙消云散。娘娘在宮里賢惠淑德,人人稱贊。孟唐如果真有才學,臣等不會做出扼殺良才之舉。凡事依朝廷規矩行事,臣以及政事堂,還是有容人之量,請官家放心。”
趙煦滿意的微笑,看著章惇輕嘆道:“朕與卿家,兩不相疑。朕知道,這件事,是令卿家以及不少臣工為難,心有不甘。但,我們得向前去,不能糾纏于過去,更不能將這一代的紛紛擾擾留給下一代,沒完沒了。于國無益,于諸位卿家也是無益。”
“臣恭領圣訓。”章惇,李清臣,沈括微微躬身。
他們都是‘新黨’,面對趙煦對孟皇后的一再維護,把王存,蘇軾留下,更是將蘇頌等人召回,這些,都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幾十年的仇恨,哪里是什么‘大義’二字能消融的。
趙煦將權哥從李清臣懷里抱回來,心里多少對章惇等人有愧疚。
從國家角度來說,趙煦做的并沒有錯,這些章惇等人也知道。但從情感上來說,趙煦對‘新黨’有些過分,一再逼迫他們依照趙煦‘無理’的要求行事。
趙煦帶著一眾人,慢慢走著,轉著。
在快結束今天考試的時候,趙煦與章惇在一間休息房坐定,喝著茶,說著話。
權哥就坐在地上,身前放著一個小木馬,他在那晃來晃去。
趙煦看著他,笑著道:“章相公親手做的,權哥好像很喜歡。”
章相公,章楶,章惇的堂兄弟。
章惇端坐筆直,面色嚴肅中有著那么一絲溫和,注視著權哥,道:“他比臣喜歡小孩子,這份手藝,據說在安州學的。”
也就是章楶曾經的流放之地。
趙煦手里抱著茶杯,瞥了眼章惇,不動聲色的低頭喝了口茶,道:“朕聽說,現在立儲的聲音是越來越大?”
章惇伸手,將要倒下的權哥扶好,面色如常的道:“臣也有聽聞,是從咨政院傳出來的。”
立儲,無疑是‘舊黨’所想,也是急需的。如果孟皇后的兒子,被立為皇太子,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對他們大為有利。
趙煦感覺嘴里有些干澀的茶味,道:“我大宋向來沒有嫡長子的祖制,不過,權哥是嫡長子,確實理所應當的為皇太子。”
章惇神情不變,依舊溫和的看著權哥,好像隨時準備去扶他。
趙煦看著,頓了頓,道:“不過,立太子,還早得很。政事堂如果再接到有類似的奏本,就回復這樣一句話:陛下年不過二十,居心何在?”
章惇向趙煦躬身,道:“官家,東宮乃國之本,朝臣們有這樣的提議,也是為國思慮。臣認為,不當如此訓斥。”
趙煦從章惇嚴肅的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心里暗暗計較。
如果說,‘舊黨’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儲,是為了站穩腳跟,更圖將來。
‘新黨’就沒有什么心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