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簾垂下,他有些乏了,找了個舒適的姿勢便躺下,閉上眼睛。
小鎮的街道與三年前一樣,唯一變的就是來時和去時的姿態不同。
馬車前,拉車的棗騮馬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啼叫一聲才肯邁動四蹄,兩口裝滿金銀的箱子,隨意地堆在車兒板角。
車轱轆緩緩轉動,碾在坑坑洼洼青磚街道上,不時還會在水坑里趟一下,好在馬兒的力氣不錯。
這輛奢華的馬車駛離了這座與它不太相襯的鎮子。
一陣陣晚風吹動著松濤,雨后的晚霞盛開在天邊。
好久,南風客棧的小二才出來,瞅著道兒上兩條醒目的車痕,確認了陳守一走了,他莫名松了口氣,卻也莫名有點失落。
大概三年前,那個少年渾身是傷昏在門前,他心有不忍,便將他拖進了屋,一住就到方才。
他好像還沒給錢吧?
小二回神,想到了最關鍵的問題,想起身去追,抬頭卻看見不遠處,那張掉漆木桌上有著醒目的金光,目光瞬間滯住。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金票子,足夠他像鎮上那些過年才回來的富商一樣,活好多年。
噠!噠!……
一陣腳步聲,小二抬頭,眼底的光芒一黯。
客棧的三樓上,一道身著黑色勁裝的身影走了下來,她離那疊金票子只有七八步的距離。
“掌……掌柜!”
小二的目光一愣趕緊低頭,不敢多看,掌柜很漂亮,比鎮長年初剛娶的小妾還要美,但他親眼看見掌柜一個人將鎮上來找事的十幾個惡霸都打傷的樣子。
她是來拿金票?!
“看著客棧,我出去一些時日。”
一句清冷的話語飄落。
小二再抬頭,那黑色身影已經不見了,他這才一愣,方才掌柜的打扮跟三年里見過的幾次有差,衣裙換做了勁裝,布鞋換成了皮靴,背后青箬笠下似藏了一把刀,要外出的樣子。
這客棧里就剩他一個人了。
他嘆了口氣,不帶希望的目光落向那放著金票的桌面,瞬間愣住。
揉了揉眼睛,確認沒看錯之后,他突然想放開大笑又捂住嘴巴。
那一疊金票子還在,而且它的旁邊還多了一疊。
他邁大步上前,收起金票,從未這般歡喜過,不過當它們被揣在兜里時,他方才覺得一陣莫名沉甸,心中也有些慌。
看向空落落的客棧大門,莫名想提前打烊。
……
南山鎮屬上清國,南郡,位于南方,與皇都上清城相距百萬里,若是靠馬車趕路,少則要三五月,甚至一年半載。
不過南郡,郡城,有一座皇帝請上清學宮的大術士修建的大陣,可籍陣直達皇城。
常人根本別想走這條路,但是當朝忻丞相的千金就另當別論了。
馬車駛出南山,向郡城去,車廂有點顛簸并沒打攪陳守一的乏意,舒適慵懶的躺著,仿佛入了夢。
夢里,數十柄明晃晃的白刃向他逼來。
馬車駛入山道,黃昏微弱的天光自是穿不過兩側高聳的松木林。
“殺氣!!”
忻怡靜的鳳目突然泛寒,白皙精致的臉上流露出將士獨有的警惕。
她的右手下意識地放在腰間白帶上,左手輕輕敲擊了一下車廂。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