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妮兒立刻閉上嘴,氣鼓鼓地鉆進被子里,吸了吸鼻子,不滿地哼了一聲,道:“你說娘是不是瘋了,竟疼起那個瘋子!家里都要揭不開鍋了,還養個傻吃傻睡的!呸!”蓋上被子,嘀咕道,“她怎么不死在外面呢!”
大屋里,菜花輕手輕腳地為楚玥璃換上干凈的衣褲,看那照顧人的樣子,毫無農婦的粗手粗腳,反倒有幾分大戶人家的細致。
家里沒有治療傷口的藥,菜花輕輕嘆息,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心中只盼著,傻丫能平安無事。哪怕是個傻的,但只要活著,就好。若不是個傻的,那就再好不過了。可惜……哎……
想到傻丫舉起斧頭的兇狠模樣,菜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總覺得,從大雨中回來的傻丫,有些不一樣了。以前,她就是個傻的,只知道縮著脖子挨打,而今竟會用斧頭劈人了。難道說,她那一身的傷,是王癩子所為?
思及此,菜花來到王癩子身前,冷眼看著他。
此時此刻,她的眼神中沒有了膽怯和懼意,反倒是悄然爬滿了恨意。她的手撫上斧頭把兒,哆哆嗦嗦地將其攥緊,看樣子是想要殺了王癩子。
楚玥璃悄然睜開眼睛,靜靜注視著菜花的一舉一動
她聽著里間傳來的動靜,那是花妮兒的低聲抱怨和多財的呼嚕聲;她看著王癩子的身子一抖,嚇得菜花松開了斧頭把兒,還接連后退了兩步。王癩子沒有醒,菜花卻再也沒有了殺他的勇氣。至于她的恨,在王癩子積年累月的淫威之下,早就變得脆弱不堪。
這時,院子里傳來噼里啪啦的走路聲,很快到了窗前。
一只皺皺巴巴的手使勁兒拍了拍窗,罵道:“你個敗家婆娘,這油燈點個沒完,仔細晃瞎了你的眼!”
菜花就像受到驚嚇的兔子,放射性的吹滅了一盞蠶豆般的油燈,讓整個屋子陷入到黑暗中。
窗外的兇婆子又罵了一句:“賤皮子!”這才拖拉著鞋子走回自己屋里。
黑暗中,那屎尿和血腥味,更重了。
菜花忍著惡心,手腳麻利地收拾干凈了屎尿和老鼠,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王癩子換了褲子,拖到炕的左邊,而后自己爬上炕,躺在了王癩子和楚玥璃的中間。
黑暗中,她盯著楚玥璃看了良久,這才閉上眼睡去。
楚玥璃閉著眼,笑了。
她雖要殺王癩子,卻并未痛下殺手,就是因為這具身體不允許。她需要休息,需要干凈的衣服,甚至需要人的照料。若自己真解決了王癩子,此時此刻絕對不利于她恢復健康。
為了讓自己可以放心的養傷,給王癩子一個深刻的教訓還是有必要的。所以,她用斧頭劈向王癩子的雙腿間,實則卻只是劈死了那只老鼠。想來這一手,夠讓王癩子懼怕她一段時日的。待她修養好,他也就無需怕她了。是啊,死人,還會懼怕什么?呵……
至于這一家人,她倒是覺得有些意思。上一世,有人說她太過薄涼,可她的血卻是溫熱的呀。到了這里,遇見了這么一家子,她倒真是好奇了,這一家子的血,倒底是不是冰涼刺骨的?
唯一算得上善待傻丫的菜花,怎么讓她覺得有幾分怪異呢?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像娘心疼孩子,反倒是待價而沽的商品。準確的說,是那種極力想要推銷出去的殘次品。
這一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