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璃回到紫藤閣,打發了多寶和多寶娘去將一些私人物品搬到鏢局隔壁的空院子里。她打算尋個由頭蹬楚府一腳,然后帶上紅宵和多寶等人一同搬出去住。至于菜花,還要再看看。說實話,她還是不信她。
楚玥璃安排好后,便安心睡下。
這一天的奔波,讓她一身受累,一顆心卻充滿了喜悅激動雀躍之情。而今,得知白云間無礙,她那顆一直高高提起的心,終于落回原處,一直緊緊繃著的弦兒,也松開了,整個人就像一盤散沙,除了睡覺,什么也不想做。
楚玥璃趴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兩只小腳,一只屈起,放在了身側,另一只扔到了地上,粉嫩的腳尖與黑褐色的地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為了傷口快速愈合,她只穿了一件紅色肚兜和一條乳白色的肥腿亞麻短褲,滿頭長發盤起一個松散的發髻,頂在后腦勺上,歪斜著。
她睡得太香,小嘴微張,一張臉都被壓得有些變形,卻露出了以往沒有的憨態,如同一只收起利爪的小貓,柔軟得令人想要揉搓兩把。
楚玥璃這邊睡得香甜,卻不知,楚府的主子們都已經毛發直立,雙膝顫抖了。只因,陶公公來了!
陶公公帶著一群小太監,以及偽裝成小太監的幾名獵十三人員,擺開排場,來到楚府。
楚大人、楚夫人、楚珍株、楚墨醒和楚書延忙來迎接陶公公,一個個兒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楚大人曉得陶公公素來是替皇上辦差的。不是辦大喜之事,就是辦要人性命之事。若是大喜,陶公公手上會有圣旨。若是要人性命,便是這幅模樣,令人心生惶恐,不敢有絲毫隱瞞。早有傳聞,但凡陶公公所過之處,都要刮走血肉,只剩下皚皚白骨。楚大人嚇得兩腿發抖,有種拼命想要逃離的沖動。
楚家人見楚大人滿頭大汗,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都嚇得夠嗆,一個個兒噤若寒蟬。楚珍株以為是她捂死了鄭瑤士這件事暴露了,楚書延以為販賣私鹽這件事又要掀起……總而言之,每個人都怕死了,就連那聲“恭迎陶公公”都顫得不成調子。
陶公公坐在軟轎之上,伸手撩起遮光的黑色薄紗,露出那張涂抹了胭脂的大白臉,以及勾畫著長長眼線的眼睛,和唇下那顆散發著耀眼光芒的紅色寶石。陶公公瞇眼一笑,道:“這天實在太熱,雜家這一趟走得辛苦,出了些薄汗,楚大人這一家老小為何也大汗淋淋?可是雜家來得不是時候,驚擾了諸位?”
楚大人哪敢說被驚擾到,實際上他都快嚇尿了!他道:“不不不,實乃天氣炎熱,方才出了些汗……”
陶公公放下黑紗,拉長調調道:“還是雜家來得不是時候,讓楚大人一家于酷暑中等待。”
楚大人雙膝一軟,差點兒跪地上去。他陪著笑臉道:“最是時候、最是時候,唯有出些汗,身子才能松快些……”
陶公公勾唇一笑,道:“那楚大人就在這兒多出些汗,松快松快。”
楚大人頓覺自己得罪過陶公公,否則也不會挨整。楚大人硬著頭皮應下:“謝公公。”
陶公公道:“楚大人和雜家,何須如此客氣?”微微一頓,“楚三小姐何在?雜家有話問她。”
楚大人的心猛地一沉,以為是楚玥璃惹禍了。想來也是,一個閨閣女子,竟能空手搏殺兩只金錢豹,簡直就是扯淡!楚大人抱拳道:“楚玥璃在紫藤閣,公公稍候,下官這就派人去叫她來給公公回話。”
陶公公沒搭話,軟轎前的一位大太監道:“若是你通風報信怎么辦?趕快給雜家閃一邊去!別惹了陶公公的眼!”
楚大人頓覺脖子涼颼颼的。楚家所有人都是心肝一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