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辰一陣激動,這是母親離家之后,第一次對他露出了笑容。
第一次。
他快步走過去,剛想喊一聲“媽”,熟料,郭新懷卻拉著身旁的那位女性友人,說道:“看,他來了。”
傅司辰一怔,視線偏轉定格在了郭懷新身旁的女孩臉上,他雙眼瞳孔驟然一縮,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司辰,”女孩落落大方地朝他微笑著,“還記得我嗎?”
“……”傅司辰錯愕到失語了。
眼前的安慧,高貴大方,從容美麗,一襲玫紫色的晚禮服襯得她膚若凝脂,她臉上畫著淡淡的妝,恰到好處的細閃眼影讓她的雙眼看起來飽含秋水,一顰一笑都楚楚動人的。
她再也不是十年前那個自卑膽小什么都不敢的小女孩了。
傅司辰一直看著她,真的是好多年沒見了,他也很詫異,一個人,竟然可以變化這么大。
“不是吧,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的變化有那么大嗎?”
“你……你……”他太激動了,語無倫次的。
郭懷新笑著說:“他不會不記得的,是沒想到,是不是辰辰?”
傅司辰又是一愣,辰辰?郭懷新竟然在叫他的乳名。
“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怎么可能會忘記你?”郭懷新一直在提醒他,“沈姨的女兒啊,安慧,沈姨不還在你家養老么,她沒回老家吧?”
傅司辰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當下這一刻,驚訝、慌張、喜悅,以及深埋記憶中的酸楚、遺憾,一堆復雜的情緒,全都掛在了臉上。
“好久不見,你……”一開口,就結巴了,他看著安慧,視線始終不能從她的臉上挪開,“什么時候回來的?……沈姨知道嗎?”
安慧款款而笑,“其實,這些年,我和我媽一直都有聯系,這一點,希望你能諒解。”
傅司辰點點頭,“當然,應該的,本來就是我爺爺的要求太過分。在外面,過得還好嗎?”
安慧的笑容略微勉強,笑著搖搖頭,“都過去了,現在我跟著郭總,一切都好。”
傅司辰滿懷內疚,當年要不是自己年少沖動,安慧也不會被爺爺趕出國,讓她和沈姨母女生生分離多年,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門口又有賓客來了,郭懷新要過去招呼,“你們倆多年不見,去敘敘舊吧,安慧,幫我照顧好我兒子。”
一句“我兒子”又讓傅司辰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好,我會的,您去忙。”安慧回過頭來,貪戀地在傅司辰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鐘,多年未見,那時候的英俊少年已經褪去了青澀和稚嫩,如今的他,成熟,穩重,渾身充滿了王者之氣,不過,他的臉,還是少年時的那張臉,豐神俊朗,炯炯有神。
“那邊去坐坐吧,比較安靜一些。”
“好。”
靠窗的雅座上,兩人對面而坐,窗外已經是夜色朦朧,華燈初上的馬路上,正是交通鬧忙的時候,堵車大隊無限延長,從高處望下去,形成了一道靚麗的卻又令人著急的風景線。
桌上放著一個精致的藍色透明花瓶,花瓶中插著新鮮的繡球花,飽滿渾圓的繡球花開得格外漂亮,玫紅色和淺紫色的搭配,看起來非常柔和。
安慧一看到這花就歡喜,“真漂亮啊,我以前在傅公館種的繡球花,就是這兩種顏色搭配的,開了滿滿一院子,現在還在嗎?”
這一說,傅司辰的思緒立刻回到了那年的初夏,那是一個繡球花開滿庭院的季節,大朵大朵的繡球花連成一片,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