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懷新宣泄似的邊流淚邊訴說,二十多年了,這份恨,并沒有被時間治愈,被傅彥正背叛的痛苦在她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母親的郁郁而終,父親的淡泊避世,讓這顆種子生根發芽,再加上往日里經營事業的重壓,讓仇恨的幼苗滋生蔓延,茁壯成長。
在外人看來,她一個女人,離婚之后從父親手里扛過振興道尋的大旗幟,積極發展海外業務,為公司謀取了一線生機,多年來運營有方,業績節節攀升,還成功上市,她簡直比男人還要厲害,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
可誰又知道,她的抑郁癥時常反復,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與病魔作斗爭,那個時候,公司幸好還有陳楚洲等人在。
陳楚洲原來是郭道尋的學生,郭道尋下海經商,那年他所帶的畢業班,有好幾個學生都跟隨他一起創業。后來公司有幸與傅氏合作,甚至是聯姻,他們的身價都隨著公司的擴大而水漲船高,再后來,傅氏眼見道尋的發展有后浪超越的趨勢,就開始打壓道尋,那段時間,許多人都被逼跳槽了,只有陳楚洲留了下來。
陳楚洲是一個非常忠誠的人,為了感謝郭老師的知遇之恩,更為了自己的抱負理想,他留了下來。
“你姥爺的學生當中,老陳最像他,沉穩、內斂,卻有滿腔的熱情,要不是他,我堅持不到今天。這次回來,我們的目的出奇的一致,就是要取代傅氏在江城的位置,我為多年來的一口惡氣,他為自己更高的理想和抱負。”
“但是,你在傅家,我不忍心你受牽連,”郭懷新滿臉的恨意,終于在說到兒子的時候,露出了一絲絲柔和,“我只能把你騙離江城,然后老陳就暗中拋出‘傅氏利用權勢逼迫他人偷工減料’的信息,我們也沒想一步就把傅氏搞垮,兩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用當年傅老爺子對付道尋的方式回報給傅氏,趁他還在的時候。”
傅司辰安靜地聽著,他只覺得,眼前的女人,跟前些天溫柔親和的母親,簡直就是判若兩人,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
“其實我們也沒想把傅氏搞垮,傅氏現在是你當家,我不想也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讓你爺爺嘗嘗我們當年所受的滋味,在他有生之年,讓他看到傅氏被道尋趕超,這就是我的目的。我也不知道老陳為什么突然跳了樓,他也有抑郁癥,但經過治療之后癥狀已經有所減緩,不可能到自殘甚至自殺的地步。”
郭懷新深吸一口氣,停止了哭訴,面上又蒙上了一層清冷與堅毅,“告訴你這些事之后,我也會去警局坦白交待,全力配合警方調查,是我做的,我認,不是我做的,我堅決不認,最重要的是,我要為老陳的死討個公道。”
一直到等她說完,發泄完,傅司辰才淡淡地開口道:“你以為把我騙走就不會影響到我了?”
“……”這也是郭懷新目前來說比較后悔莫及的事情,“后來的事我也不知道,老陳為什么會跳樓,為什么會留下那樣的遺書,我真的不知道,我沒辦法控制……”
“我也聽到過傳聞,說傅公館在江城只手遮天,就算殺個人也可以悄無聲息,這樣的傳聞我不止一次聽到,是不是也是你在背后散播?”
郭懷新冷笑一下,“你以為這僅僅是傳聞?你應該回去問問你爺爺,他有沒有這么做過!!你姥爺的三名學生和兩名合伙人,全都死于意外,有那么多意外嗎?有那么巧合嗎?當時所有的人,都知道是傅家做的手腳,警方卻查不出蛛絲馬跡,沒有證據,罪名就不能成立,這難道不是悄無聲息地殺人嗎?”
傅司辰沒再反駁,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這樣的傳聞,其實他自小就聽過,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由道尋的人傳出來的,現在追究這些毫無意義。
最后,傅司辰冷冷地說道:“你說的那個最惡心最丑陋的傅家,是我的家。”
郭懷新抿緊了嘴唇,心頭酸澀難耐,是啊,他就是傅家的子孫,還是她把他帶到傅家的,他何其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