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竟是有種錯覺,仿佛這騎著馬的少女是從畫卷中躍身而出,好像下一秒她身后的千軍萬馬也要跟著涌出紙畫,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令人難以自拔。
正當意猶未盡之時,夏淺薇忽然拔出了掛在馬鞍上的長劍,舉起了一把彎弓。
她俯下身來,將長箭在地上摩擦了一陣,箭頭竟立刻燃起了火花,眾人只見那少女穩穩的在馬背上拉開了弓,心也不由得跟著提起。
“呵,莫不是打算燒掉那畫?”
夏柔純忍不住出言諷刺了一陣,她陰沉著臉色睜大了眼睛,只等著看夏淺薇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然而伴隨著一陣驚呼,那帶著火焰的利箭如閃電般飛射而出,竟是扎在了那副剪紙畫的前方,不知何時地上竟是撒了一圈粉末,在這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火。
隨后,眾人驚訝的發現原本潔白的紙畫在那一片煙火中竟漸漸染上了如同晚霞一般的顏色,如血如淚,耳邊似乎也回蕩起了萬馬奔騰的吶喊聲。
沒有人注意到,暗處的錦衣衛中,一名男子的視線越發炙熱與矛盾,他無比后悔自己在宮門前的沖動。
這樣一名令人驕傲的女子,前一刻自己竟還為了一點兒小事與她爭執,如今有多少人的心正在漸漸向她靠近,可唯有他,與她越來越遠。
冷玉寒緊緊握著自己腰間的佩劍,他突然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明明這一刻,他應該坐于席面上以最自豪的姿態告訴眾人,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可如今,他們卻已成了陌路人。
此時太后滿意的從夏淺薇身上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辰皇緩緩開了口,“皇上覺得,此圖如何?”
辰皇這才從那傾國傾城的少女身上收回了視線,自信的笑道,“這千軍凱旋,寓意極好。”
“父皇,兒臣倒是覺得,這是一幅劍冢圖。”
誰知,太子慕元竟是帶著一副沉重的語氣回道,辰皇的眉頭不由得一蹙,劍冢?太子怎么突然說出這么不吉利的話來。
慕元好似沒有看見他的不滿,而是望向那副奪目的剪畫屏風,“每一場戰役的勝利,唯有活下來的勝者能名垂千史,可我們總會忘了那些已然付出生命的亡魂,沒有他們,又何來的勝仗?”
席面間忽然傳來一陣驚嘆,只見原本染上壯麗晚霞之色的紙畫在那漸漸熄滅的火光中,竟變成了灰黑,如同祭堂之上的遺像,而那把插于畫前的長劍上,捆綁在劍柄的紅色綢帶正迎風飄揚,與后方的深沉形成鮮明的對比,格外刺眼。
眾人已然領略到了太子口中所說的劍冢圖,那種悲壯的氣息撲面而來。
“皇祖母,孫兒有一不情之請。”這時,太子突然站了出來。
太后一個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孫兒以為,此圖應該祭于皇家寺院之內,每年舉辦法會超度,助那些戰死于邊疆的英魂找到回鄉的路,愿紛爭不再,愿四國百姓安居樂業!”
這一番話久久的回蕩在眾人的耳邊,他們再看向金國王時,已然沒有了之前的敵意。
這場四國盛宴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維護眼前的和平盛世,逞一時之快只會傷了各國的和氣,最后受難的只有百姓。
沒有人注意到,皇后已然深深的望向了低調退出舞臺的夏淺薇,這一番話,是她教給太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