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她眼底的笑未曾讓他有分毫的窘迫,他只言不語的望著她臟兮兮的小臉,
他顧南潯平生最狼狽的時刻,碰上的竟是這個女人。
現在也不是互相打趣的事,未免那群人去而復返,她雙手抱臂:“能自己走嗎?”
見他點頷首,她落下一句話,便只身往那火光之處跑去。
不待思慮涌上,她又跑了回來,只是這一次那火光竟然滅了。
望著他出神的模樣,她好心解釋道:“那幾堆火費了不少力氣。”
“人呢?”他頗為疑惑的問道,難道方才那一陣躁亂的聲音是幻聽不成?
她兀自架起昏迷的顧一,淡聲說道:“以前學過一點口技。”
聞言,他瞬間了然,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容小覷。
那抹單薄的身影馱著一個比她高出不少的顧一,如同蝸牛一般堅韌又執著的走著。
清冷的眼底漸浮微微光點,欣賞?贊嘆?也只有這個女人擔得上罷了。
云崢返身至桃林的涯邊,正欲啟動機關,卻只聽一聲巨響,那條甬道又現了出來。
蕭成鈺拎著一顆滿覆黑血的人頭,面色沉寂的走了出來,一貫冷峻的臉上沾染了不少黑血,手中寒光凜冽的劍上遺留著大量血色,他一身黑衣,猶如地獄修羅般恐怖至極。
云崢渾身一顫,當下急忙迎上去,將方才所遇之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蕭成鈺隨手將那顆人頭拋入了山崖,眼神幽深似井。
如今他已然可以斷定隱在暗中的人與高煥是一伙的。青銅門之后的青銅門里面,還有無數的大缸,大缸之中無一例外皆是一些活死人。
“燒了這里。”
云崢的余光瞥了一眼漆黑如惡獸之口的甬道,應了一聲。
沈清柚將人安置在了自己的里屋。
“需要什么藥?”
攀附著桌子坐在椅子上的顧南潯毫不客氣的說了幾味藥材。
言罷,她作勢便要出門,背后卻傳來他極淡的嗓音:“這么晚,你去哪里找這幾味藥?”
她的步子頓了一下:“我記得佛緣寺有個藏藥閣。”
他嘴角微勾,眉眼含笑,不同以往的笑而無溫,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此刻的笑,讓那雙桃花眼中頃刻布滿了春意。
她的意思是要去偷藥?
過了半晌,她腳步生風的走了進來,瞥了一眼恢復如斯儒雅淡然的某人,順手將懷中的藥扔了到了桌上。
她這做賊呢?他倒好沒事一樣的品茶。
清冷的眸光掠過桌上的那包藥,轉而落在了她的身上:“多謝。”
她撐著桌子,坐了下來,學著他一貫的口氣:“顧公子多慮了,我不過在幫自己。”
他面色微僵,沒想到昔日他的話,被她用到了自己身上。
“葉姑娘所圖之物呢?”
她暗斂眸光,再對視,如斯堅定:“有朝一日,葉小七不在是葉小七,墨念初不在是墨念初,你便將瑤瑤還給我。”
她的話極為隱晦,他不解她其中之意,亦未曾多問。
深深地望著她,終是頷首應下。
什么時候葉小七不再是葉小七?墨念初不再是墨念初?大抵是大仇得報之時…………
只可惜世事難料,誰又說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