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話明顯是針對沈清柚而來的,這話里話外無不帶著貶低之意。
因她養在鄉野便活該粗鄙上不得臺面,什么吹首小調,更是公然的侮辱。
盛小侯爺一記冷眼掃去,這李如意真是大膽得很,竟敢算計到病美人的頭上來了。
對上盛小侯爺的視線,李如意只覺渾身發冷,心虛的別開了視線。
蕭成鈺古井無波的眼眸淡掃了她一眼。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之所以能如此淡然自處,定然是有應對之策的。
盛小侯爺卻不似蕭成鈺般一眼滲透,未免沈清柚應付不過來,他正欲開口幫襯,卻只覺手背被一道溫熱覆蓋。
垂眸掃去,只見一只芊芊小手輕壓在了他的手背上,她對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見狀,盛小侯爺方才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楊月柔顯然來了興致,望向沈清柚的方向,緩緩說道:“念初丫頭意下如何?”
她能如何?這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若是推阻豈不是拂了楊月柔的面子,依照楊妃外柔里惡的性子,定然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只見女子盈盈落落的起身,軟糯柔聲隨著紅唇張合,緩緩的傾泄而出:?“念初雖養在鄉野,可的確不會吹什么小調,不過念初到也會一點古琴。”
楊月柔的面上有些失望之色,畢竟琴音,她已然聽膩了,而且有墨清寧珠玉擺在那里,后面的實在是入不得耳。
可既然開了口,自然是收不回來的。
“既然如此,念初丫頭便奏一曲吧。”
她福了福身,應了一聲:?“是。”
眼看著紫衣女子繞過矮桌,落落大方的朝圓臺走去,李如意冷笑著嗤道:?“真是不自量力。”
墨清寧卻是眼皮子一跳,定定的望著沈清柚,心中頗為忐忑,一如上次蕭冰玉生辰宴會,他們本想讓墨念初出丑,可她非但沒出丑,還奪盡了蕭冰玉的風頭。
此番她可真怕墨念初這賤人在奏出什么石破天驚的曲子來。
風一下子停了下來,連帶著日光都柔和了不少。
琴音如潺潺之水漫散開來,眾人仿佛看到那圓臺似被一陣陣白霧漸漸模糊,女子身后仿佛出現了群山萬壑,清泉石上流,靜靜悄悄,忽然一陣狂風掠過,樹葉沙沙作響,驚了一林的鳥兒。
流水變得狂放起來,撞擊在巖石之上,清脆動聽,曲末轉淡,世間仿佛又歸于平靜。
終于女子身后的景致如墨遇水,慢慢的暈染,消逝。
奏琴最高的境界,便是以音誘人,讓人身臨其境。
前生的她為了配得上宋修文九五之尊的身份,苦學琴棋書畫,一番下來,除了棋藝,其余三樣,她皆是樣樣精通。
如今回想起來,還真是可笑,她所做的一切,在宋修文眼里不過是一個笑話,因為在他心里,她就是桃源村出來的小農女,在怎么德才兼備,也入不了他的眼。
蕭成鈺那雙深邃無波的眸子在看向女子的時候,起了細碎的波瀾。
盛小侯爺滿眼都是那個圓臺上的紫衣女子,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比起盛小侯爺,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幾乎都沉浸在那琴音的世界里,視線更是黏在了女子的身上。
楊月柔回過神來,看向她的眸光不禁一變在變,本以為墨清寧的已經足夠驚艷了,卻不想這個墨念初更是石破天驚。
“若本宮沒聽錯,念初丫頭奏的是廣陵曲吧?”
廣陵曲!眾人紛紛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這廣陵曲可是最為難奏,且不說曲調難以掌控,就是能完整的記下這一曲,都是厲害的了。
“正是。”她垂斂眸光,不去看那張讓她恨意翻涌的臉。
“怎么……怎么可能?”李如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本想讓那土包子出丑,沒想到反而讓她出盡了風頭。
如今墨清寧的臉色卻是不怎么好看了,心生怨懟的掃了一眼李如意,都怪這蠢貨,否則本該屬于她榮光,又怎會落到墨念初那賤人哪里?
不過這賤人會廣陵曲的確出乎她的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