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長安被一層薄雪覆蓋著,今日的風雪難得歇了下來。
過了今日,便是沈清柚問斬的時日。
蕭府,竹院。
墻角的那樹梅花已然打了花苞,蕭成鈺站在石階上負手而立,古井無波的眼底漂浮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幽暗。
云崢察言觀色了半晌,總算忍不住的問道:“主子,明日便是世子妃問斬的日子了。”
淡漠無虞的容色之上碎裂出了一絲異樣,他眸光微暗,卻未言一字。
孟拂心下一急,不禁用手肘拐了一下云崢,云崢淡看了她一眼,一咬牙,追問道:“主子可有法子救世子妃?”
蕭成鈺偏過頭看了自家下屬一眼,眸底幽光更甚。
與此同時,眼看著問斬之期在即,盛景塵簡直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焦躁不安。
風靈兒架著腿,扔了一顆葡萄進嘴里,忍不住吐槽道:“能不能消停會,你這樣能救仙女姐姐嗎?”
盛景塵眸光一凜,直直的射向了風靈兒。
后者心虛的抿了抿唇瓣,弱弱的道:“我是說,你這樣無頭蒼蠅似的亂撞,不如想想有效可行的法子。”
說到此處,盛景塵的面色起了不少的變化,他的確有打算,若是求路無門,大不了就劫法場。
這是目前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沈清柚這一入獄,不知忙壞了多少人,不論是蕭成鈺,還是盛景塵,亦或是白敘溫無不在為她奔走。
可這欺君之罪,只要皇帝哪里不松口,他們所做的一切都無異于白搭。
對于沈清柚而言,死并不可怕,只是遺憾兩世為人卻連血海深仇都報不了。
“葉小七。”
空洞的眸子漸漸萬物復蘇,沈清柚僵硬的偏過頭直直的看向了聲源處。
神情淡漠的穆瑤將銀袋扔給了打開了牢門的衙役。
那衙役掂量了一下銀袋,心滿意足的走了。
“怎么來了?”看著步步走來的穆瑤,她的嘴角勾勒著一抹溫淺的笑意。
“你不怪我?”穆瑤在她的跟前站定,旋即便將提來的食籃放了下來。
沈清柚先是怔松了一下,旋即搖頭笑了笑:“因果而已。”
如若一開始,她沒這么選擇,或許如今她與穆瑤的結局便不會如此難堪。
“在墨府還適應嗎?”眼看著默不作聲將菜食從籃子中端出來的穆瑤,她忽然話鋒一轉問道。
穆瑤抬眸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緩緩道:“顧南潯跟我說了。”
她一頭霧水看著她,遲凝的道:“什么?”
穆瑤凝神一瞬,取了一雙竹筷遞給她,忽然搖了搖頭道:“沒什么。”
沈清柚不假思索的接了過來,只是眼神依舊疑惑,顧南潯跟瑤瑤說了什么?
眼見著她毫無防備的將那一口酒菜吃了下去,穆瑤忽然神色古怪的道:“你就不怕我在菜里下藥?”
沈清柚無謂的笑了笑,一字一句的道:“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這本該是她欠她的,以此還清也罷。
心狠狠地撞了一下,穆瑤緊抿著唇瓣,眸光緊緊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斂下心緒,穆瑤猶豫的問道:“你與顧南潯是何關系?”
回想起玲瓏說的那番話,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狠狠地揪疼了一下。
不知穆瑤問這話的意義何在,但沈清柚依是毫無隱瞞的道:“互相利用罷了,他要我的血,而我想要一個全新的身份……”
穆瑤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不是男女之情?”
這話猶如一道驚雷直直的劈在了沈清柚的頭頂上。
她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