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費浩然那把神劍也直上直下地立在半空,一動不動,仿佛一只老眼昏花的病狗認錯了主人。
緊接著,胡一輝嘴角微彎,一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閃出一記邪笑:“本尊累了,還你劍!”
他手上動作倒是涵養十足,顯出一副高手之間較量完畢**手言和、皆大歡喜的結局。
可雷人的是,他一開口就是八荒**唯我獨尊、睥睨天下無人可擋的嘴臉,說出的話到了旁人的耳朵里都成了“我玩累了,你閃一邊去吧!”
連英子都有一種差一點要沖上前去與他決一死戰的沖動。
胡一輝一語既畢,那劍竟調轉方向,“呲”的一聲劃破長空,成一道霓虹,擦著費浩然的耳邊呼嘯而過,整個沒入了他身后鋼板一樣的石壁里,只剩下劍柄猶在震顫不已。
在場眾人均僵立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
英子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十分艱難地挪動著一身形銷骨立的細胳膊細腿,慢吞吞地走到費浩然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極力掩飾住自己百感交集的情緒,用一種低的不能再低的語氣勸道。
“與世無爭,了卻凡塵;與人無爭,養性修生;于己無爭,亦淡亦濃亦從容,爭一點虛名有什么意義,算了吧!”
兩人師出同門,自小一起修行學道,幾乎形影不離,英子雖然只說了寥寥幾個字,表面上是勸說費浩然大人有大量,不要再和對方較真了。
這表面上的字眼十分得體地給費浩然一個臺階下,但是費浩然卻還是心有靈犀地聽到她的弦外之音!
自己根本不是胡一輝的對手,繼續糾纏下去只會輸得更慘。
費浩然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聽進去,本來就十分蒼白的臉上現在就更加沒有半點血色。
他機械地轉過身,一聲不吭地把那把嵌在石壁上的劍拔了出來,然后揮劍入鞘,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徐若萍面對這種不堪入目的情景,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咱們前一刻還受人恩惠得以進來躲避毒氣,下一刻卻恬不知恥地與人掐架,還把人家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滿地找牙。
這樣的做派,簡直比那過橋抽板的大奸大惡之徒還要狼心狗肺些!
見費浩然失魂落魄地沖了出去,徐若萍終于良心發現地喊了一句:“英子,他這樣子沖出去,外面的毒氣???????”
話到一半,她不好意思繼續往下說,用眼神小心翼翼地詢問“不要緊嗎”。
英子無可奈何地擺擺手,苦笑一聲,道:“不打緊,現在已經過了凌晨五點,瘴氣基本消失殆盡了。”
“已經過凌晨五點了!”
徐若萍自言自語道,倏地覺得一陣頭昏腦脹,整夜處于精神緊張狀態,現在一下放松,她體內應激狀態下的各處神經細胞仿佛全都出來造反,敲鑼打鼓地要求罷工休息——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哈欠一個接一個。
徐若萍偷偷瞄了胡一輝一眼,發現這個罪魁禍首正沒事人一樣屁股穩穩當當地又坐在了原來的地方,已經處于凝神打坐,神游太虛的狀態。
英子看著腳步踉蹌,搖搖欲墜,隨時隨地準備倒頭大睡的徐若萍,再次詮釋了什么叫做菩薩心腸。
她邁著小碎步跑過去一旁的長石板上,熟練地上下拾掇一番,熱情地招呼道:“若萍妹子,你趕緊到這里躺一會吧,九點鐘還有個全體集合呢!”
其實修道到一定程度,通常都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樣吃飯睡覺,餓了辟谷、困了打坐,基本上片刻功夫就能解決問題。
可徐若萍剛才說自己在修仙問道尚明只懂一點皮毛,還真不是吹牛皮謙虛,扮豬吃老虎。
在修行方面她從來都是胸大無志,外公的例行檢查,都是憑著自己超強的記憶力,死記硬背蒙混過關。
要不是這樣,還用得著每次見了外公那鬼神莫測的戒鞭都仿佛老鼠見了貓一樣,肝膽俱裂嗎?
實在是她從小不爭氣,爛泥一樣扶不上墻,被那戒鞭時時刻刻趕豬一樣抽著她往樹上爬。
英子眼神犀利之極,早已經看出來徐若萍的半吊子水平不足以徹夜不眠,所以十分貼心地為她收拾好睡覺的地方。
徐若萍頓時喜出望外,恨不能馬上拜倒在其腳下,甜甜地喊她一聲“親媽啊”。
不過片刻,倒頭便睡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