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敬菲嘴唇翕動,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道:“這么說來,你是懷疑母親?不放心把此事托付與我。”
她幽幽怨怨地望了胡一輝一眼,又道:“輝兒,可曾聽過于事無與親這句話?”
胡一輝默然不語,的的確確,他毫不懷疑軒轅敬菲會為了她心目中的宏圖偉業而不惜做出辣手摧花這等事情。
軒轅敬菲見對方沒有答話,繼續道:“于事無與親,這是帝王第一個秘訣,入世的秘訣。不親是什么?就是佛學里的不執著,不抓得很牢。人生應該做的就去做,應該追求的就盡心竭力地去追求,努力過了,無論結果如何都不執著,任何事物都不能抓得很牢。一切聽其自然,萬事不執著,這樣才能夠得到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你說對嗎?”
黛月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不過耐著性子聽完對方的一長串佛學理論,得出一個結論:胡一輝的母親跟黛千凡是同一類型的生物!
她不勝唏噓,心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胡一輝低頭,眼角的余光斜剔去黛月的方向,終于勉強放下了戒心,道:“請母親指點迷津!”
這段時間,他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連日來從棲仙國那邊傳來戰報,無一不是胡海篷又攻占了幾座城闕,又或是三公主胡宛仙聯合四王子胡染道,五王子胡綿高,六公主胡蕊金組成的尚魔神教,在離京一戰中所向披靡,把棲仙國一眾首座護法打得落花流水云云,而自己,自滅掉萬妖國以后,就躲在昔日的府邸里,一直以養傷調理為托詞閉關不出。
更加要命的是,所有的這些都需要滴水不漏地瞞著黛月。
紙終究有包不住火的那天,事情總會有被她知道的那天,那么若然她知道事情真相后,還會不會繼續留在自己身邊,還是一走了之。
這些都不是自己最頭疼的,最最令他寢食難安的事情是:黛月頭上一直頂著一道天乩之卜,這道卜卦從前是一道旖旎無限的光環,現在卻成了一道催命符,時時刻刻會惹來殺身之禍。
雖然胡一輝在刻意隱瞞她身份這件事情上沒少下苦功,可也禁不住某些有志者三番四次的搜尋,這不,母親軒轅敬菲明擺著已經知曉。
既有一個軒轅敬菲,保不準有第二個??????
一想起這些,胡一輝的思緒就會打結,像千絲萬縷散亂成團的頭發,夜半人靜的時候,時時刻刻堵得心口發悶!
軒轅敬菲聞言,嘴角微微往上翹,伸出一雙白玉般的纖手,憐惜地握住了胡一輝的雙手,雙眸里盛滿了慈母的光輝,靠在他耳邊低低道:“傻孩子,跟母親客氣了,世上哪個為娘的不想早點抱上孫子,你給為娘找了個這么水靈的姑娘,為娘高興還來不及,她的事情為娘定能辦妥。你父親剛剛攻占了棲仙國的國都,元氣大傷,這個時候最是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留在身邊,母親希望你能明日之后就啟程前往離京,幫著父親處理大小事務,別什么都讓那個狼人的兒子搶了風頭!”
軒轅敬菲說這些話時蚊聲細氣,黛月離得又遠,加上礙于禮貌,不方便偷聽人家兩母子咬耳朵,所以一只字都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