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楠也沒說什么,可這諾大的一個壯實漢子,看似兇惡,竟然忍不住地聳動肩膀,仿佛要哭起來。
方景楠見罷不禁嘆道:“諾大的陳家村都是你家的,每天多加一頓飯而已,不至于此吧!”
“若是像我們一般,吃著粟米糠子的,你多加兩頓又何防。但你這般吃食,”陳山材真的哽咽出來,“金山也給吃沒了。”
“呀,是景楠兄弟來了!”
就在說話的當會,一位五十來歲,身體精壯的老漢走了出來,手上還端著一盤蔥花炒雞蛋。
他便是陳家村的主宰,村里長陳有富。
見爹來了,陳山材也不敢出聲,悄悶地扭頭便走。
親熱地拉著方景楠的手臂,陳有富道:“別搭理這慫兒,以小老弟您的本事,多點吃喝有什關系。走,吃酒。”
屋內家具擺設,體現了一絲財主的樣子。
檀木的四方桌,旁邊有一木臺,上面放著幾個前朝的瓷器,門角里還有一個讓客人梳洗的架臺,架臺上擺著一條干凈的手巾,銅盆里盛有凈過的河水。
一個小女丫環,擰好手巾,彎著腰恭敬地遞給方景楠。
方景楠接過手巾道了聲:“謝謝!”
小女仆刷地一下,臉紅了起來。良心可鑒,方景楠對這丫環絕無它意,明人現在身高都很矮,男子平均一米六,女人更是一米五左右,而這小女奴干瘦如材,營養不良一點都不豐潤。
方景楠對人沒有歧視之意,可若是要拿她當暖床丫環,他是斷然不會同意的。而且方景楠知道,這老陳頭那么干脆地認賭服輸,就把女兒送來伺候自己,懷的也是招個女婿上門的心思。
當然,方景楠不會把事說破。這年月,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桌上擺著讓財主家兒子心疼地四菜一湯,分別是:油煎小黃魚,蔥花炒雞蛋,韭菜肉丸,醬油扮豆腐,山菇燉雞湯。
普通民戶家做這一桌菜,直接破產,陳有富這兒,其實也肉疼。陪吃的就他一個,兒女都沒讓上桌,怕不夠吃。
方景楠沒有喝酒,吃著菜,扒著碗里勁道的削面,那粉白細嫩的面條上裹著一層金黃的麻油,直看的銀花大咽口水,心想著,應該和二哥一起出去的,眼不見為凈。
一大碗刀削面轉順吃個干凈,湯湯水水一滴不剩。
方景楠拍了拍滾圓的肚子,指著桌上打包好的十幾個雜糧窩頭,道:“銀花,捎上窩頭,咱們去消消食。”
陳家村幾里外有一座墩堡,里面有幾個軍漢,末世將至,方景楠覺得沒點武力總有些心虛。
方景楠這連吃帶拿的,陳銀花也習慣了,甚至臉上還俏有一絲開心,拿起布包抬步就走。
方景楠會心一笑,搖搖晃晃地大步而行,臨到門口,他想起什么般,扭頭道:“陳老爺子,晚飯不用準備了,我在外面吃。”
“得嘞,”陳有富臉上堆滿笑容,“您忙先,明天咱殺頭豬,給您燉豬蹄子吃。”
“哎呀,這真是太客氣了。”
“哪里哪里,吃點喝點算個甚。”
“唔,記得用黃豆慢慢悶,我喜歡吃爛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