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楠一擺手道:“把箭收起來吧,快速披甲,做好防御。”
這個時候披甲,一但他們沖過來,那可真要打個措手不及,不過方景楠還是選擇相信張守仁。
結果確實如張守仁所說,眾騎分成三隊把車隊包圍后,并未發動進攻,而是圍著車隊轉圈,一邊揮舞馬刀大聲吆喝。
直到方景楠等人把鎧甲披好,才見一個年輕的少年,騎著一頭渾身黝黑毛色光亮的神俊大馬,跺著優雅的步伐靠上前來。
少年很年輕,約末十六七歲的樣子,衣著打扮一副貴公子模樣,這在邊地很是少見。
少年騎馬一直來到眾人跟前,絲毫沒把已經披甲持槍完畢的方景楠幾人看在眼里,戲謔的目光看向張守仁,道:“喲,還真是張爺呀,小的范東行給您請安了。”說是請安,卻是端坐馬上手都沒抬一下。
張守仁輕笑道:“范二公子這套虛禮就別使了,當年你爹成天給我下跪行禮,老朽都麻木了。”
范東行臉色一變,跟著又是嘰笑道:“準備去涼城做買賣呢?怎么,張爺親自出馬,才帶這點貨物啊。要我說,別去涼城了,那才賺幾個錢,不如跟著我們車隊,一起去庫庫和屯呀,在那價錢可是能翻到六倍。”
張守仁冷冷一笑道:“算了吧,老朽年紀大了,可不習慣給人當奴才,聽說東虜有侵占下屬妻妾的風俗,你可知真假?”
這話說的就很損了,簡直是不留一絲情面。范東行再也裝不下去了,厲聲道:“你個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你們張氏除了會占著官鹽專賣躺著賺錢,還有甚本事。如今官威不在,家都要毀了,還在這論資排輩,緬懷當年呢。”
這話應該也是搓到了張守仁的痛處,他手指微顫地指著范東行道:“別看你們范家現在風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做奴才絕沒好的一天。”
話說到這份上,雙方也沒什么再說的了,范東行沖手下眾人冷聲大喝道:“把他們張家的車扔到邊上去,給咱范家讓道。”
一聲令下,那群拿刀的漢子沖進車隊,騎刀揮喝,嚇得那些趕車人紛紛把車趕到路邊,唯恐他們一個不小心傷及無辜。
方景楠正欲讓人阻止,張守仁攔住道:“唉,算了吧,任他得意一時,總會有報應的。”
方景楠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把想說的話吞了下去。
介休范家,但凡看過一點明末史的人都知道,清朝八大皇商之首,明末時的族長叫范永斗,妥妥的賣國賊,范家便是從他手上開始興旺,家族一直繁榮幾百年,在其長孫那輩更是到達頂峰,是唯一寫進了《清史》的商人。
“這報應好像來的不那么痛快啊……”方景楠低喃著。
長長的車隊足足拉了一里多長,一百多輛馬車方才走過,臨行前,范東行還騎著他的健馬繞著張氏的那十幾輛小車嘖嘖冷哼,等來到方景楠幾人身前,看到他們五人身上的明盔亮甲時,明顯驚訝地楞了一下。敢情這位大少爺是到現在才看到他們。
方景楠沖他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范東行以為他們是張氏請來的護隊,準備先留個好印象,回頭再花高價把他們挖走,便也回禮地拱了拱手。
哪知這時,卻見方景楠沖他直直地豎起了一個中指,范東行不明所以,疑問道:“不知好漢,這是何意?”
方景楠笑道:“在我們老家,看到您這種富貴子弟,都是這般招呼以示尊敬。”說著,另一只手也豎了起來,“雙倍尊敬!”
范東行一轉馬頭,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好漢,后會有期!”
方景楠嘿了一聲,笑道:“有機會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