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暗,天空灰蒙蒙的。
朔州城外,旌旗密布,黑壓壓的蓬帳連城一片,到處都是狂聲大笑的東虜,那肆無忌憚的模樣,仿佛就像在家里聚餐一般。
女人慌亂的驚叫聲,男人卑微地乞求聲,小孩無助的哭泣聲,混成在一起,配上東虜那飲酒作樂慶祝勝利的狂歡,形成了王朝末世的浮世繪。
就在這片歡樂人潮的三里外,一座巍峨壯麗的城池屹立在旁。朔州城建立在三河要害之地,兩鎮交匯處,再往南二十里,便到了大同鎮和太原鎮的分割線寧武關。
朔州城是分守冀北道的道城所在,墻周六里,高4丈2尺,足有三十個云岡堡那么大,城里最大的是一道之守道官、還有知州、同知、通判、守備等人,常備兵馬兩千人。
牛有德靜靜地趴在山丘上,一動也不敢動,兩里之外便是后金扎下的大營,他一百一百的默數著,竟是有一千多頂蓬帳。
“肯定是后金主力,沒錯了。”
確認此點后,牛有德緩緩后退,來到山丘之下,他的這什騎兵在這候著,一揮手,牛有德麾下騎兵快速離去。
……
洪濤山,位于朔州與東邊的馬邑縣之間,由北往南綿綿一百里,是朔州區內最大的山脈。
方景楠等人在洪濤山的一處山谷內扎下了營。
那日之后,后金兵從鐵山堡一路往下,尤如在地圖上筆直地劃了條線,經威平堡、平虜衛、井坪城,一直到最下面的朔州城,中間沒有任何轉移繞路,兩百里路燒殺劫掠。
方景楠等人在井坪城時,就碰到了后金的哨隊,這個時候后金主力都已經圍在朔州城外了。井坪城也是座大城,離朔州足足有六十里,他們竟然把哨隊放這么遠。
不過見方景楠人多,那支五人的哨兵小隊轉頭走了。方景楠領著眾人繼續靠近,慢慢的接觸多了,方景楠大概掌握了后金兵在劫掠時的哨兵距離。
三十到五十里之間,多是五人一隊的小哨,遇敵基本不打,調頭就走。十里到三十里之間,是二十人左右的哨隊,遇到大明的哨兵,如果人不多的話,他們往往會廝殺一翻。
而離大營十里范圍內,則都是以達旦為單位的八十人哨兵,據牛有德說,有一次他們還差點被一個牛錄的巡哨發現。
如此一層一層的偵察,若想大規模部隊的伏擊,只能出現在幻想中,幸好方景楠這隊人不多。
此時,方景楠選擇在洪濤山的位置,便是離朔州十幾里的地方,只要后金兵不是特意來找,這里還是很安全的。
“大人,牛有德探哨回來了。”
張傳宗靠了過來,方景楠隨手遞上一碗剛剛燒熟的馬肉,“把其它人都叫上,我們邊吃邊說。”
馬肉是一次圍殺后金兵五人哨隊時的收獲。
那是剛過井坪堡沒多久,他們被后金一支五人哨隊盯上,你追上去他們就跑,你一退回來他們就粘上,這種被賊盯上的感覺特別難受,就像被人脫光了衣服扔進鬧市,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眾人只好停了下來,商討一翻后定了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