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楠吐了口氣,“呼……南方的龍井……好喝!”
指著杯中的茶,方景楠道:“這茶,南邊運過來的吧?”
張誠言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方景楠又道:“誰運的?”
“自然是商人!”方景楠自問自答了一句,跟著又道:“不知老族長有沒有思考過這么一個問題,”
“……自古士農工商,為何商排在最末,有商皆富但地位最低,為何?”
這是方景楠來了后經常思考的一個問題,在他出生的那個時代,商人的地位非常高,在西方商人的地位甚至排在第一位,可以控制國家。
但是在大明,商人的地位卻是排在最后,為何?
不少人說,商人重利輕離別,這是文人在刻意貶低商人。還有言論說,統治階層為了自己的利益,希望社會穩定,要把老百姓限制在土地上,所以重農抑商。
或許這些情況都有,但方景楠覺得,都不是根本原因。
張誠言緩言道:“四民之說,方把總有何高見?”
方景楠沉呤了一會兒,要說自己的優勢所在,便是在事物的認知層面要比現在的人確定的太多。好比大明的精英階層都感覺到了王朝的末世氣息,但他們只是感覺,還是在猶豫,而方景楠則是確定,九年后必亡。
包括對后金的理解,如今大明朝的多數人,都是感覺到了后金的危險,但是如果你說,這個不過幾十萬人的部族,九年后統治了漢人的花花江山,基本上沒人敢相信。
來到這個時代這么久后,對于商人這個富有群體,方景楠一直都在琢磨,想了想,他道:“據我最近了解,大家在商人這一塊,依其屬性分有兩個類別。”
張誠言點頭道:“嗯,分有行商與坐商之別!”
“根據字面也很好理解,行商,是把一地的商貨通行到另外一地;而坐商,則是開店坐鋪售賣;”
張誠言又是點頭道:“沒錯!”
“那么請問,貨從何來?”方景楠微微一笑。
“貨從何來?在各地收買所得。”
方景楠臉色一正,慎重地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方景楠舉起一根根手指數著道:“士,負有治理國家,安邦定國之責,自是排在第一位。”
“農,生存于世的根本依靠,沒有耕種,則食不飽腹衣不遮體。無疑第二位。”
“工,建造車馬、房屋,打制耕田的器具、武器等等,輔助士農更好的施展。”
“而商呢?互通有無,也算利民。所以‘商’的這種行為,社會是有一定需要的。但是商人?卻是何人不能為商人?”
張誠言麻木的眼眸中終是閃過一絲訝色,他低喃著道:“何人不能為商人?誰都能把商號經營好么?”
方景楠輕笑道:“從更大層面而言,也可以這么理解。因為‘商品’這個對商人最重要的東西,并不由商人直接創造。咱們的商人不事生產,所運、所售的貨物,皆是由它處得來。而獲得‘商品’的這種‘能力’,也更多是依賴于官府的庇護。誰家當了官,或者誰家與當官的相熟,誰便能獲得商品。此中的門檻不在于‘商’本身,而在于‘官’。”
在這個時代,尋常人們所需,就只是糧食、鹽、金屬、石頭、木材、布匹這些大類。同時對這幾個大類的再加工,也非常簡單,幾乎就是把原材料稍稍變化一下,僅此而已。
而原材料是從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