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老,狗!”
方景楠突然暴怒,抽出腰刀狠狠地砍在桌子上,直把湯水菜汁灑了眾人一臉。
跟著方景楠抓住圓桌邊緣沉聲大喝,似要把桌子掀翻,可此圓桌乃實心紅木所制,重沉如鐵,他還真掀不動。
行鋒第一個反應過來,牛有德童猛兩人緊隨其后,一聲大吼‘烏拉!’,把桌子整個掀飛出去。
一時間眾人紛紛狼狽的閃避開來。
方景楠舉刀遙指向范永魁,冷聲道:“別讓我在云岡看到你!”
范永魁哈哈大笑,走上前一步,離刀尖不到一寸的距離,絲毫都不懼怕地與之相望道:“放心吧,那等邊僻小堡,此生我都不會踏足一步的。就在這太原城,你若有本事,便放馬過來!”
張守仁一臉緊張地看著怒氣中的方景楠,唯恐他怒極亂來,這里就算不是紀律嚴明的太原城,也不能直接把范永魁打殺了。經商不說以和氣生財,但動輒就把對手打殺,而不是用商業手段,如此誰敢跟你做生意?萬一哪天不小心得罪了你,小命就要不保了?
方景楠收回刀,眼中殺氣騰騰,“行,就在這太原城,你等著!”
說罷,甩袖轉身而去。
“哈哈哈哈!”身后又是一片嘲諷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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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門外,眾人躍身上馬,直等離開聞香樓百步遠時,方景楠這才搖了搖頭嘆氣道:“唉,看來咱是與妓院無緣吶,頭一回在那做了整晚作業,這一次又是與人吵架掀桌子。啥時候才能押美玩樂呀。”
所謂主辱臣死,若不是礙于軍紀,行鋒等人早就提刀子上了,出得門外,眾人也都是情緒低沉,大氣不敢出,唯恐惹惱了氣頭上的方景楠。
此時聽見這略顯調侃的一聲自嘲,皆是朝方景楠看去,卻見他一臉輕松,哪里還有半點怒容。
“呃……長官不生氣了?”行鋒壯著膽子問道。
“生氣?生什么氣?”方景楠曬道:“這有啥可氣的,人家在那等我們半天,不就是為了嘲諷幾句么。笑就笑唄,我這是示敵以弱,又不掉一塊肉。”
頓了頓,方景楠轉首朝眾人看去,訝道:“難道你們覺得,他說我們搶著當狗的話是對的?”
“沒有沒有。”
眾人紛紛搖頭,方景楠卻看到了他們眼神中的飄忽。
“你們吶,”方景楠道:“范永魁說的根本就是狗屁,來,我們簡單來算個賬。每年我們往關外賣一百萬兩的貨物,就按五倍售價算,最終可賺得四百萬兩銀子。而關外每年賣給我們一萬匹馬以及山參和毛皮,總值也不過一百多萬兩,一去一來,我們干賺二百多萬兩銀子,如此十年,便是兩千多萬兩白銀。試想一下,銀子都被我們賺走了,關外靼子得窮成什么樣?”
其實這就是后世經濟里的貿易順差。
行鋒楞住了,這么一聽,感覺與關外做生意是個很好的事情呀!
“不過,為何我卻又總說張家口八大商人是賣國商人呢?”方景楠笑了笑,接著又道:“因為這個循環里出了個問題。”
方景楠苦笑道:“大明通過做生意把靼子的銀子賺了過來,可那些靼子卻又通過刀槍把銀子搶回去了,如此一來一回,反而成了他們拿著搶我們的銀子,買回了大量的物資。
這便是資敵。
因為銀子搶了好帶走,而物資搶多了可不方便攜帶。”
“但我們不同,”方景楠一臉堅定,“縱是死,我們也不能讓他們把銀子搶回去!這錢,我們白賺!”
“你們,可否明白!”方景楠沉聲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