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也圍了上去,劉大蟲睜圓眼睛,邊瞪視著眾人,邊掙扎咒罵個不停。男人們見狀,一下子又變得畏縮起來。
謝宇鉦看得又好氣、又好笑,搖頭嘆了口氣,走過去,拽了劉大蟲身上繩索,將他整個人猛地一掀,掀得他頭臉朝下,重重磕在泥土路面上,直磕得他頭額烏青、眼冒金星,差點兒昏暈過去。
“特、特派員,饒過我罷,再、再不敢了……”這時日頭已經升起老高,陽光灼眼。這只周圍數十里惡名昭著的猛大蟲,被五花大綁之下,仍本能掙扎著,恍惚間他瞥見謝宇鉦已完全喪失理智,儼然一副喪心病狂、恣意妄為、草菅人命的模樣兒,嚇得小心肝一陣哆嗦,忙不迭地服軟求饒。
謝宇鉦將鞋頭的泥土在他綢衫上一一蹭去,沒心沒肺地一陣哈哈大笑,戟指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兒:“你若硬撐到底,本官還敬你是條漢子,說不定便放了你。誰想你居然也前后不一,這樣貨不對版,大失本官所望,豈能輕饒了你?”
劉大蟲聞言大驚,心道,你這是揪辮子、扣帽子、打棍子,打完還要裝袋子呀。
謝宇鉦哪里顧及劉大蟲想些什么,就見他倏地抬起一腳,照著劉大蟲面門踢去,直踢得劉大蟲慘聲長嚎。那油嘟嘟的鼻梁之上,血花驀然迸現,在陽光照耀下艷彤彤地綻開,孤芳共賞,分外妖冶。
轉眼間,就有兩道鮮紅的蚯蚓,一拱一扭地從他鼻孔爬出。灰頭土臉、眼腫如桃的劉大蟲又痛又惱,幾乎背過氣去。
村中的年輕人見狀,也大著膽子,試著出手。開始時,他們仍不免你謙我讓,你偷扇一巴掌,他暗擊一拳頭。但不一會兒,他們終于按捺不住,動作迅速粗暴起來......藍天白云之下,陽光明媚的青螺村口,轉眼間就畫風大變。
劉大蟲一干人頻遭重擊,很快就頭臉腫脹,滿嘴烏青,像一個個豬頭……其中又有胸腹內傷的、臉面破相的、被打得斷手斷腳的……這些毫無人性的家伙,剛剛在欺負村民時,還威風八面、不可一世,這一轉眼間,當他們自己成了任人宰割凌辱的對象,居然悲從中來、痛不可當,一個個虔誠無比地開始懺悔,紛紛和村民們攀親扯舊,聲淚俱下,連連告饒。
村民們哪里聽得進去?這些綿羊大軍,自古以來,都是你占上風時可勁兒地對我連踩帶欺,那就別怪我得勢時將你打得痛哭流涕。
一時之間,群魔亂舞、鬼哭狼嚎……場面漸漸瀕臨失控。
害得謝宇鉦又趕緊組織人手,勸的勸,拉的拉,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歹維持住秩序,這才沒鬧出人命來。
早有腿腳快的村民,不等特派員吩咐,就近在人家里拿來竹杠,眾人將血淚斑斑、滿腹冤屈的俘虜們抬起,歡天喜地地涌向村內。
牛二梨花柱子三人,幫著劉寡婦,架著她胳膊受傷的弟弟,夾在人群中,向村里走去。
那七八個斷手斷腳的村里后生,在親人和村民幫助下,或扶或摟,或馱或抬,雖然模樣兒凄慘,不免呲牙咧嘴、呼痛呻吟,但卻怎么也掩飾不了內心的笑意,個個面上都吐氣揚眉。
不多時,到了陳家祠堂。
關押好俘虜,謝宇鉦先安排人去請跌打醫生,給受傷的后生們治傷。
然后,又忙著給眾人記功。
這年月識字率極低,這些村民中幾乎無人識得字,這些事務,謝宇鉦就只好親力親為,一手包辦。
正在忙碌中,在門口站崗的新任護圳隊小隊長——牛二哥飛足稟報:
留學生大少爺陳清華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