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最殘酷的戰場上,還是有這樣或那樣的時機,盡管稍縱即逝,但只要捕捉得好,就足于躍進或撤退。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對時機的捕捉能力,這樣爆發力,在逃命中還手舞足蹈的狷狂勁兒.....這個機槍射手甚至認為,眼下這個橫向逃跑的高手,如果加入靖衛團的話,光憑本事也能拿和自己一個檔次的薪水。
想歸想,佩服歸佩服,但這個主射手也知道,這個高手無視的不但是團丁們,也包括了自己。眼下這藝高人膽大的高手,以自己的生命不但向靖衛團全體人員發出赤果果的挑釁,更表達了對靖衛團全體技戰能力的極度蔑視。
你挑釁看不起這些渣渣一樣的團丁們也就算了,老子原先可是上尉連長......如此行徑,士兵可忍尉官不可忍,漢陽造能忍捷克式不能忍。高手是高手,但刀在我手。你碰上了老子,時機抓得再好也沒有用。
主射手的肩窩本能地抵緊槍托,霎時調整好姿勢。因為是單個目標,所以他將剛改的連發又重新改回點射,雖然明知多這一個動作就會多耽擱一點時間,但他還是做了這個動作。原因有兩個,一來嘛是點射更準;這二來嘛,既然對陣的是高手,自然該以高手的方式來對決。那樣才專業。他不想被對手看不起。
噠噠,噠噠......短點射,子彈打出一條條優美的彈道,地面上蹦起一蓬蓬由泥土、草莖和碎石子組成的塵霧,躡著牛二的腳后跟追了過來。
牛二當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他也不是一般的菜鳥。
他剛才一直細細思索豹子、李慕英和謝宇鉦三人的戰術動作,一個在地上滾,一個在地上爬……豹子無疑是個高手,光看他一出手就干掉五個人就一清二楚;李慕英是個文官,算不上高手,或能算個上過戰場的老手,嗯,在槍林彈雨中,他們倆成功地把癩痢虎救走了,的確算得上高手了;至于謝宇鉦,牛二認為,不能簡單地給他下論斷。
光從動作熟練程度來說,謝宇鉦是一只雛鳥,還有他的槍法,用左輪打三四丈遠的敵人都打不中。現在還裝模作樣地用長槍,去打遠處的機槍。牛二認為,現在的謝宇鉦就像一些傻瓜賭鬼,有時明知莊家和陪客做局,參賭根本不會贏,卻仍然想試試運氣。
當然,牛二也是個務實的人,他親眼看到謝宇鉦剛才那些笨拙的舉動,成功地避開了攢射的子彈,現在還成功地向北面那個小樹林靠近了一些,這就是本事。這個狡猾的謝先生,肯定是想從樹林那里逃跑。嗯,這家伙還撈了一把長槍和幾發子彈,這一切,說明這家伙至少有成為高手的可能。
就像那年牛二在后山懸崖上抓回來的那窩老鷹的幼鳥,一個個毛都沒長齊,瑟瑟發抖,看上去跟小雞崽一樣。但牛二知道,那也僅僅是看上去一樣,長大了可就不一樣了,一個能飛上天,一個只能在地下走。這能一樣嗎?
所以,那年他毫不留情地將那些鷹小崽子們扔進油鍋里,一個個炸得噴噴香。劉寡婦那女兒竹兒吃的滿嘴香,完全忘記了她自己先前還為小鷹的悲慘遭遇哭了幾滴眼淚。
牛二早就想混在逃命的隊伍中,跟豹子和李慕英逃往湯湖圩。可他的左輪被謝宇鉦拿去了,而且還打掉了一發子彈。所以他留了下來。槍得要回來,嗯,還有那枚子彈的錢。
然而,剛才盆地中子彈一直狂嘯著,洞穿一個又一個的人體,鮮血飚射,滿盆地飄紅,嚇得牛二一動都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