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立著一個家丁,聞言馬上就扭頭噔噔噔爬上樓去。
不一會兒,屋頂上的捷克式,就重新在暗夜里吐出長長的火舌,急促地吼叫起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捷克式射出的子彈,掀得前院的屋瓦紛飛,好像夜幕下驚起的一群群蝙蝠,噼哩嘩啦的滿天飛舞。
啾鳴的子彈射入望窗,當場就打死了兩個刀客。
其余眾人連忙趴伏著身子,挪動著退到樓梯上,迅速轉移到下面的大堂去。
大堂里燈火煌煌,幾個掌盤當家的,圍在八仙桌邊,看著桌面上的一張泛黃的紙張,一個個臉上憂色深重,愁眉緊鎖。
“哈,謝先生,這駱家倚仗著的夾墻和地坑,算是徹底廢啦。這外面的出口,全有我們的人在守、守豬逮兔呢,里面的出口呢,就算他駱家沒堵上,我們也不敢用呀……哈……”
說話的是那個新晉掌盤阿哥,他有些勉強地笑道。
他為人雖極其魯莽,但辦起事來還算得力。
剛才,玉面鼠讓他安排人手,去各個暗道出口蹲守。想不到過沒多久,還真有一小隊膽大包天的家丁,受了駱老爺子的重賞,從其中一條地坑摸出來,企圖再行偷襲。
當他們從地坑里爬出,周圍陡然亮起的火把,讓他們一個個全傻了眼。
駱家迅速察覺到了這一點,再沒有派人從暗道摸出來。
現在,駱家一再收縮戰線后,他們原本就強大的火力優勢,已變得更加集中了。在駱老爺子的安排調遣下,他們占據著的各處要道,均配匹了密度更大、勢頭更猛的火力據點。
只要糾云寨的人馬,在各處一冒頭,雨潑似的子彈就飛蝗一樣啾鳴著射至,直接打得人抬不起頭來。
事情……又再次回到了起始不久的局面。
駱家擺出一副固守待援的架式,糾云寨的人馬一連組織了好幾波勢在必得的沖鋒,都被打了回來。
玉面鼠等幾個掌盤心急如焚,又各自率領自己得力的手下沖了一回,但也只多丟了幾具尸體而已,并沒有獲得實質性的進展。三哥還突發奇想地組織了幾個人,想從長廊的屋頂的瓦面上,偷偷爬過去,他們很快就被發現了,在花機關和馬匣子的重點照顧下,連三哥都差點兒沒撤下來。
眼下駱家這塊硬骨頭,要沒副好牙口,還真啃不下來!
火光映在眾人面頰上,忽紅忽暗,廳堂里的氣氛愈來愈凝重。
身著一襲長衫的謝宇鉦,也濃眉緊鎖,以手撫著下頜,在八仙桌邊慢慢悠悠地踱著步子。
剛才繳獲的彈藥,經過幾次激烈的交火,消耗得所剩無幾。而打算固守待援的駱家,武器彈藥仍極其充足,抵抗意志也還十分旺盛。
眼見就要天亮了,盡管糾云寨已經停止了攻擊,只固守著各個要點,防止駱家的人沖出來。
但駱家正屋機上的捷克式,仍斷斷續續示威性地狂叫著,掀起屋頂上的瓦片亂飛。各個大門,窗口,長廊拐角,也仍不時傳來或綿密、或稀疏的槍聲,偶爾也配上一兩陣手雷的轟響。
明明無人沖鋒無人威脅,但他們仍毫不停歇地揮霍著強大的火力。
這、這是赤果果的蔑視,赤果果的示威呀。
駱家這樣的做派,讓謝宇鉦想起了南宋時期的釣魚城第一次保衛戰。
當年的蒙古人蒙哥率蒙古大軍,一路勢如破竹攻進四川,卻無法打下一個小小的、孤立無援的釣魚城。
大軍圍困數月后,物資消乏,后勤難繼。但這時釣魚城守將卻似乎看穿了蒙古大軍的窘境,遂命人將近三十斤大活魚兩條,和數百張大面餅,從城頭上拋了下來,揚言道,城內的南宋軍民,可再堅守十年。
蒙軍上下見狀,無不震驚,紛紛萌生退意。
蒙哥見狀大怒,遂大舉攻城,但架不住麾下兵無戰心,久攻毫無所得。蒙哥遂親率勇士上陣,據說竟中石炮而死。蒙古大軍喪失主帥,旋即沮喪而退。
真的沒辦法了么?
糾云寨傾巢出動,遠道而來。難道,最終要在這最后的關口上功虧一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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