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半空忽地喀喇喇一聲炸響,一道電光直劈下來,將他跟前的積雨路面,灼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這是一道鉆地雷,嚇得他一蹦三尺高,嘟囔道:“娘的,還神仙呢,這也太小氣了罷……沒點兒度量,當神馬神仙?”
許是聽見了他的咒罵,狂風暴雨下得更猛烈了,一道接一道的電光,撕裂了雨幕中的山川、河流、大地。
高燒之下。他整個人像燒著的一眼石灰窯,任冰涼的雨注從頭頂澆到腳跟,也絲毫不能降低他滾燙的體溫。
深一腳淺一腳地蹚雨前行,在一處橋梁上過了江,回到了觀音宮下的長峽。
卻見整條山峽,都變成了咆哮的江河。
滾滾滔滔的洪流,裹挾著磨盤大的山石、齊屋高的樹木,以及各種各樣的動物尸體和雜七雜八的飄浮物,浩浩蕩蕩地沖向山外。
謝宇鉦只好沿著山壁攀爬,也不知爬了多久,意識漸漸模糊,視線晃得厲害,恍恍惚惚回到了懸崖峭壁上的觀音宮。
向俏飛燕姐弟通報了縣城空虛、城樓警戒疏松的消息。并指出有了一場狂風暴雨掩護,這是最好的時機。
事不宜遲,應該立即行動!
說完,他似乎拼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昏迷過去。
靜宜師太上前查看,知道了他的病因,是藥物相沖相克引起的,便開了幾味草藥,讓俏飛燕煎了,服侍他服下。
見他呼吸漸漸平穩,面上的庖疹開始消退,俏飛燕才放下心來,和九哥盧清結伴下山。
他們離開不久,天就完全暗了下來。
朱得水和靜宜師太兩人,將謝雨鉦安頓好,看護了到半夜,見謝宇鉦沒什么異樣,便回房去了。
留下盧婷和虎子兩個小家伙看護。
室內燈光如豆,屋外狂風依舊肆虐,暴雨自顧自地滂沱。
樹木摧折和山巖崩塌的聲音,在夜幕中不時響起。懸崖峭壁上的觀音宮,好像一條小小的船兒,在狂風惡浪之中顛波起伏,似乎隨時都會傾覆。
床上的謝宇鉦昏睡不醒,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心跳聲在室內越來越響,兩人越來越害怕。
忽然,虎子站起身來,輕聲問:“你聽到了嗎,婷丫頭?”
“聽到什么?”盧婷豎起耳朵,捕捉著屋外的動靜。屋外仍是大風大雨,好像有無數的妖魔鬼怪在呼喊。
她心里害怕,強令自己不去想它,便瞪了虎子一眼,叱道:“別疑神疑鬼了,這可是觀音宮里,供奉的是觀音大士。”
但虎子似乎沒聽見她的話,反而伸出朝她身后一指,驚叫道:“那里有東西!”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墻上的小小窗,呢喃著:“剛、剛才,我看見一個東西,在窗口閃了一下......我看見了……”
盧婷不敢回頭,故作鎮定地睕了虎子一眼:“你沒看見……你什么都沒看見!”
“我看見了,真的看見了……!”虎子臉色蒼白,整個人都微微發抖,嘴唇哆嗦,磕磕巴巴,比劃著手勢,“大概這么高……一對綠眼睛……”
他慌里慌張地說著,邊說邊往房門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