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宇鉦決定請君入甕、關門打狗,于是重復了一遍邀請:“侯四哥,你是為保險費的事兒來的罷?我也正好想同你商量商量。”
“侯爺請!”盧清往門邊一閃,讓開了通道。他似乎已把侯四當成了一個大沙袋,把后面三位壯漢當成了三只橫行霸道的大閘蟹,至于后面那個瘦狗樣的家伙,似乎他已經完全忽略不計。
“啊?好,好好。凡事好商量,好商量!”侯四笑容可掬地邁步進門,他身后三個壯漢卻只進來了兩個,另一個則和那個瘦子守在門口。
“侯四哥,我們初來乍到,很多規矩不大懂,若有開罪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謝宇鉦起身相迎,目光掃了門外一壯一瘦的兩人一眼,復落在迎面過來的侯四三人身上。走在當頭的侯四肥碩得像頭狗熊,本就極具壓迫力,后面兩個壯漢又亦步變趨,三人構成了一個穩固的三角形。
他與門口的盧清飛快地交換一下眼神,兩人瞬間取得了共識:點子很硬!
“謝同學客氣,既然都在這街面上住下,那以后大家就是街坊鄰居,相互幫忙,相互體諒,那是應該的。”
侯四客氣地抱了抱拳,笑著說道,“其實,這保險費也不多,初來的一人兩塊錢,能管大半年……以后就只收一塊。實際上,也就是個看家護院的錢。這下關街面人來人來往,三山五岳的都有,只要交了這保險費,出了差錯,我們都是要擔的。”
他的態度非常誠懇,看上去對剛剛發生的入室搶掠一無所知。而且,屋內失丟的現洋就有四百來塊,加上那張恒通銀行的存單,可算得上一筆實實在在的巨款了。
眼前這侯四……怎么也不像是剛剛做了一票大的,連高興都來不及高興,就馬上又換了一副嘴臉,來為幾塊大洋的蠅頭小利錙珠必較、討價還價……謝宇鉦心里急速整理了一遍思路,覺得還是先行試探一下,便也抱拳回禮:“侯四哥,這錢我們交!不過,現下家里剛遭了賊,一點值錢玩意,全給偷光了……所以,這保險費,還得請侯四哥再寬限一陣子。”
“哦,家里進了賊?剛剛么?大白天的?”侯四明顯有些意外,下意識地瞟了謝宇鉦一眼。
“對呀。正想請侯四哥幫忙看看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謝宇鉦伸手往屋內方向一攤。
“哦,那就看看……”侯四有些尷尬地笑笑,偏頭回顧一下身邊兩人,神態中似有責問之意,謝宇鉦注意到那兩人也一臉懵逼,似也深覺意外,神情不像作偽。
在謝宇鉦的導引下,侯四三人上了臺階,步入屋內。
屋內的情形,也把他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侯四才回過神來,狐疑瞟了謝宇鉦一眼,有些結巴地問:“謝、謝同學,方便說說……家里都、都丟了什么東西么?”
他的意思很明顯,家里定然存放著不少值錢玩意兒,而且不知怎地在外人面前露了白,這才招來盜賊。
謝宇鉦這時已經能夠確定,眼前的侯四與偷竊無涉。不過,這侯四既自承對這一帶街面有守護之責,現在又問了這樣一句話,倒讓謝宇鉦升起了一點希望,心想他或能幫忙找到一點線索也未可知。畢竟混街面的,眼線眾多……于是馬上接口:“四哥莫非有辦法?”
“謝同學,你這話,太也埋汰我們四哥。”侯四還未說話,他身邊兩個壯漢猶猶豫豫地將胸脯一挺,“要曉得我們四哥在這一帶……”
話說到這兒,兩人發現侯四偏過頭,狠狠一眼瞪來,兩人慌忙住了嘴呆立著,臉上的尷尬怎么也遮掩不住。
“看來……丟的東西不少。”侯四轉過來,臉上掛著一絲訕笑,“能說什么好呢,前幾天我就來提醒過,這下關街面上,華洋雜處,龍蛇混雜……哎,要是能早些把保險費交了,弟兄們也就能早些留上心,現今……這可怎么辦好……”
他滿臉同情地看了看謝宇鉦,嘆了一口氣,“也罷,這一帶街面,好歹也是我侯四看的,出了這樣的事,說什么我也是要幫忙的。不過,由于你們沒交保險費,所以這個忙我們也就只能盡個力……這樣罷,我先陪你去警局報個案,看看警局怎么說,然后自己再想法子查訪……只是,”他抬眼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這個時候,那相熟的袁局長怕是早走了……”
謝宇鉦心念電轉,自己三人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眼下可以說兩眼一抹黑,毫無頭緒,如果能借助警局的力量,查訪起來也就會方便得多,說不定還真能找到什么線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