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店鋪的名字,叫凝露香。
當聽見這店鋪名字時,顧湘宜的手頓了一下,上好的紫檀桿毛筆就這么掉落在地,墨跡污了她的裙子。
石榴連忙將毛筆撿起:“姑娘,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顧湘宜定了定心神:“我到隔壁去瞧瞧。”
凝露香的店面不算大,與玿筆齋差不多,門臉上的招牌上雕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那海棠花雖為木制雕刻,卻格外的真實,看著就像是土棕色的真花一般。
“你們家東家在嗎?”她試探著問。
“東家不在。”打雜的在忙著擦桌子,抽空抬起頭沖著她笑了笑:“您是隔壁玿筆齋的東家吧?我聽街坊提起過您,說您是個天仙般的美人兒,今兒一瞧可不正是?”
顧湘宜淡淡一笑:“天仙我倒是擔不起,我想多嘴問一句,你家東家是男是女啊?”
“我們家東家是位姑娘,年紀與您差不多大,也是家里給的產業,不過家不在京城。”
短短一句話,讓顧湘宜腳步像是生根了一般,站在凝露香的店里有些舍不得走,扒著柜臺又問道:“那請問你家東家姓什么?”
石榴有些不理解,不知自家姑娘為何對一間剛開不久的鋪子這么好奇,更不知她為何對一位從未見過的姑娘覺得好奇。
那打雜的就更不解了,上下打量了顧湘宜一番,確定她不像是什么壞人之后,才回答說:“好像是姓白吧?我也沒見過東家幾次,對她的了解也不多。”
這話就是他故意這么說的了,因為不想讓顧湘宜在繼續問下去。
可就這么短短一個白字,卻讓顧湘宜身形晃了晃,手忽然抓緊石榴,有些語無倫次的說:“她竟然來了!”
“誰?”石榴沒大聽清。
顧湘宜拍了拍她的手:“回去再說。”
玿筆齋內,顧湘宜坐在椅子之上,靜靜的看著面前的筆墨紙硯,纖纖玉指拿起一根毛筆,在宣紙之上寫上了白凝露三字。
白家是寧初母親的娘家,而白凝露是寧初的舅舅所生。
看著紙上略帶刺眼的三字,顧湘宜眼神微瞇,想起了許久之前的事。母親早亡,白家與寧家來往并不多,因為當年母親死的事,白家對父親有所怨懟,但白凝露不同,她依舊與寧初來往甚密。
先皇后出自寧家,那與寧家結為親家的白家自然也惹了業王等人忌憚,在寧家出事之前,白家就以不忠君主為由被誣陷了,寧遠江離開京城親自去了白家,救出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但寧初的舅舅卻死在了亂兵之中。
白家中人有經商的,也有做官的,那做官的被殺,經商的卻活了下來。白凝露的父親就是走的經商的路子,想必他們白家遭此劫難以后,白凝露重振家風,用了勝于的錢財,不僅與族人一起活了下來,還在京城之內開了個鋪子。
只是,她來京城開鋪子做什么?據顧湘宜所知,他們并沒有在京城之內的生意啊。
于是她吩咐趙嬸,只要見到凝露香的東家來了,一定要差人告訴她。
離開了玿筆齋,顧湘宜并沒有回家,而是去找了江肆。她太想見兄長了,不知寧夙現在過的怎么樣,若是知道自己還活著,他一定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