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為了迎娶姑母,江沂山字字泣血,當著寧遠江的面兒哭了好幾次,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寧遠江也就信了他的真情實意,而姑母嫁到江家后也確確實實是過了幾年好日子,江沂山每每見了寧遠江都要奉承一番,在外營造妻兒幸福的場面,在內對姑母愛護有加,海誓山盟不斷。
可饒是如此,人家照樣讓妾室先生了孩子,還一下生了倆,明著暗著維護妾室給正妻添堵,見親家倒了再沒好處可拿,轉身便露出了真實嘴臉,為了與寧家撇清關系,連親生兒子都如丟垃圾似的丟出了家門。
這等狼心狗肺之人,果真是涼薄。
“我也見過江大人您的愛子,瞧著和當年匆匆一瞥見到的江肆區別實在不小,一個風骨清高,如修竹一般,可一個就好似園子里的枯木,連陪襯都算不上。”
這話終于讓江沂山心里緩了一口氣,胡子顫了顫說:“六姑娘有眼光,我家廖哥兒確實是個不錯的。”
顧湘宜笑著說:“江大人誤會了,也可能是我沒說清楚,我指的修竹是您的嫡子江肆,而那陪襯都算不上的枯木,才是您口中的驕傲。”
頓時,江沂山再也繃不住了,差點罵起顧湘宜。而再看她,臉上的笑半分不減,目光沉穩如潭,深邃如空,將江沂山的氣憤都盡收眼底,如看跳梁小丑似的。
“六姑娘,姑娘家嘴巴為何這么利?像把刀子似的!當心日后嫁不出去!”江沂山不敢再提及江肆,只好轉了話頭,拿出嫁之時刁難顧湘宜。
可人家壓根不在乎。
聳了聳肩膀說:“左右也不嫁你江家人,江大人何苦擔憂我的親事?與其在我身上費心,不如回去好生教導一番您的兒子和女兒吧。”
“我兒子和女兒如何,用不著你操心!”
“您的愛子在親娘受刁難時甩手就走,女兒也在大街之上公然刁難為人婢子的,差點釀出人命,若是再不管,下次惹了哪位皇親國戚,您為自保還要將他們丟出來,咱們這些外人倒是無所謂,可您畢竟是他們的親生父親,您心里肯定是不舒坦的,為了不讓您再妻離子散,我的忠告您還是聽兩句吧。”
矛盾徹底激發,江沂山指著顧湘宜罵道:“你個賤蹄子,說什么呢你!”
“江大人!小女不懂事,胡言亂語幾句,你怎的還和小孩子一般見識?”顧恒鈞沉著臉走了過來,擋在了顧湘宜與江沂山的中間,冷聲道:“湘姐兒年歲小,沒經過事,聽到街上人閑聊兩句你江家的事,所以才會說出來,再說她也說了那是忠告,那是為你好的,你何苦同她置氣?再說你若沒做那樣的事,百姓會拿你當飯后的談資?都被我女兒一個閨閣女聽見了,江大人有空在這兒辱罵我的孩子,不如回去把江家的名聲肅整一番。”
這顧恒鈞這個當爹的嘴巴更是厲害!江沂山被氣的直喘粗氣,可身后的江秉池卻并沒有要幫他的意思。
無奈之下,江沂山也顧不得生氣了,人在屋檐下不低頭能怎么辦?只好緩和了幾分語氣,說道:“顧伯爺的女兒當真是有教養!我也是見識到了!”
“女兒長成便要嫁人,脫離了娘家去到婆家,受了委屈都無處訴說,我自然是要趁沒出嫁時多疼疼她們的,這種疼愛兒女的心情,想必江大人也能懂。”
此話就如同一個巴掌,打的江沂山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