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也知道,季家大不如前,寧遠江本就沒透露過要將女兒嫁進季家,季老先生一死,這事怕是更加渺茫了,所以他不敢貿然提親,也不敢與寧初有過多交流,唯恐耽誤了她。
后來在他打定主意要直視自己內心之時,一道圣旨卻進了寧家,生生將季棠想要提親的心思截斷。
寧家被圍剿的事情發生的突然,在此之前寧夙被派到邊疆,寧遠江沒有反君的心思,更沒有那個打算,所以被曹信的人圍在寧家時,他當時該有多么的氣憤和絕望。
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聽著像是忠君之舉,實則里頭藏滿了無奈。
當時季棠以一己之力無法去救寧遠江等人,而當他連夜趕到業王府時更是沒辦法進去,只聽說業王妃要謀害業王,寧家要造反,第二天這件事傳的京城內皆知,而季棠再沒見過寧初。
季棠眼神閃爍,卻知寧夙的問題自己的必要回答的,于是實話實說道:“曾經我想過娶小初,只聽她說書本不會給人帶來安全感,一頭撞死在金階之下的御史言官不知有多少,可見讀書不一定就是絕對的出路。我聽著心里默默記下,想著有一身武藝在身上,若是小初真的遇見了要命的危險,縱然拼掉我一條命我也會護著她,只可惜。”
寧夙沉默了半晌,心中是對親人深深的思念和對舊友濃濃的同情。
不知從何時起,他早已經將季棠看做是妹夫無二了,哪怕季家落魄不如從前,他與寧遠江又何時成了攀高枝的人了?他們父子欣賞的是季棠的品行,覺得嫁給季棠,寧初一定會安穩順遂。
再說到時候有了寧家這個親家做加持,季家那些個豺狼親戚又怎敢過分?
可惜,那圣旨來的突然,將一對好姻緣生生拆散。
早知道圣旨入家門就是在為屠殺寧家做準備,寧夙拼死也不能讓小妹嫁進業王府!
兩人相顧無言,下人上了菜,兩人就著菜又吃了許多酒。
季棠酒量不如寧夙,寧夙是在軍中和一眾將士拼過酒量的,季棠這么個書袋子可不是他的對手。一壇酒見底,季棠就醉的癱倒在桌子上,看著豆大的燭火眼眶發濕。
寧夙問:“那之前孟家父子,和葛瑫的死,可是你做的?”
“葛瑫并非是我殺的。”季棠雖然醉了,意識卻是極清醒的,倒是也不瞞著寧夙:“孟紹元是我在夢柳河畫舫上殺的,孟凡林被人傷了根本,卻是搶先在我跟前兒動的手,我后來潛入孟家,了結了他的性命,想著能為寧將軍盡些微不足道的綿薄之力也是好的。”
寧夙微微一頓:“那葛瑫是誰殺的?”
葛瑫與孟氏父子死時,他尚且沒回到京城,還在被好些人一起追殺著。之前細細問過江肆和易景梟,確定不是他們倆所為。
那若不是季棠,又會是誰呢?
想起江肆曾經說過,寧初還活著,寧夙心里隱隱擔憂起來,懷疑葛瑫的死是自己的小妹做的。
季棠的話里夾雜著幾分醉意:“葛瑫我并不知是誰殺的,京城之中的人都傳是劫財,可葛瑫也是會功夫的人,怎可能輕易被盜賊所殺?而且他的隨從都只是被打暈,既然是為了錢財所去又何必要了他的命卻放過了下人。”
寧夙細細的看了看他,并未多說什么。
一切都了然了,只是寧夙與顧湘宜之間還未通氣兒。一個知道對方是自己日思夜盼的兄長,一個只當對方是好友的可信之人,兩人一個不說一個不問,這樣的事是沒辦法說開的。
直到從季家離開之后,寧夙托易景梟見到了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