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上馬車的途中,袖子中的手早已經濕漉漉的,座位旁不大的小木盒里,靜靜的躺著那幾頁紙。
伸手將盒子打開,顧嫻宜拿起紙來剛要翻開,卻又忽然不敢了。伸手將紙張放回原位,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件事。
確實,她日后的生死榮辱,全都與東平侯府息息相關,東平侯府若好,那她也跟著吃香喝辣,可若是不好,那她即便是合離斷義迅速脫身,卻也難逃一身膻,這輩子都會被人戳脊梁骨。
不知怎的,她忽然開始相信起了顧湘宜,認為她不會害自己。畢竟顧湘宜是要借自己的手坑業王一把的,就算是拿她當了槍使,同為顧家的女兒,顧湘宜不會那么傻。
因為懷孕好似粗了半圈的手指撥開擋簾,微風鉆進馬車之內,街邊賣果子的吆喝聲就在耳邊。
她看見一個年輕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馬旁邊是幾個侍衛,正與她背道而馳。
那張臉孔似乎有些面熟,可她實在想不起來。
孫海輝騎在馬上,直奔著忠毅伯府而來,風風火火的就進了門。因為現在宅子里的事都由許雋荷經手,所以很多事她都是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聽說孫海輝來了,她只是簡單的提了一嘴,自己的小女兒倒是沒怎樣,可她的大女兒卻坐不住了。
“你急什么?又不是為了你來的,詩經背的怎么樣了?”許雋荷問。
她問,可顧舒宜卻并沒有心思回答,提了裙子就往外跑,扔下一句:“背的還成。”就轉身出了映江苑。
許雋荷被唬了一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大女兒已經跑出去了,站在門邊喊道:“別往正廳湊,你父親會生氣的!”
這句話沒得到回應,因為顧舒宜已經一溜煙兒跑沒影了。
當然,顧湘宜也得知了孫海輝來了的事。
可能顧舒宜滿心期待,以為對方是來向自己父親提親的,等了盼了這么久,終于是熬到時候了!可是顧湘宜卻比她要成熟的多,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差距。
自古以來,男方都不會貿貿然的來女方家下聘,下聘之前兩邊長輩都要合心合意,看中了雙方孩子,長輩同意了后才輪到小輩,接著是男方長輩過來下聘,禮節一點都不會少,女方家里若是同意女兒出嫁,那就給了庚帖,開始準備嫁妝。
但孫海輝今日過來,只單單他一人能代表孫家,別說是孫家的長輩了,今日來的人里恐怕都沒有過三十的,連孫海輝騎的那匹馬都不像是有了歲數的,這能做什么決定?
雖然孫海輝也算是皇后的一個小半親戚,但到底孫家也是有些顏面的,今日這么風風火火的過來,才不會是為了迎娶一個庶女!孫父孫母頭一個就不會同意。
再說,顧湘宜可不覺得孫海輝有多么中意顧舒宜,不然為何沒禮沒聘的就要了人家身子?這明顯是不會負責的做法!
跑到了客院,顧舒宜喘了兩口粗氣,多年的養尊處優和故作淑女,早已經讓她習慣了不跑不跳的平靜日常,忽然跑了這么遠,她感覺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