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縷黑氣縈繞桃花花瓣,令夏蕭朝海底山坡下方邁出的腳掌僵住。即便這絲黑氣少的可憐,比起俞谷舊塔里的黑氣不值一提,可他還是極為謹慎。
阿燭和小語靠在一起,看夏蕭抬起手臂,朝向遠處的龍宮。此處葬了無數海浪,海流極小,只翻滾砂石,因此感應精準穩定,誤差極小。
望著龍宮許久,夏蕭才收起花瓣。
“走吧,應該沒事。”
俞谷舊塔中,桃花瓣被黑氣纏繞,險些就要被其覆蓋,可那根本沒有女人的蹤影,只是她待過而已。那這縷極少的黑氣,說不定也只是那家伙殘留的一絲氣息,或者一聲極輕的嘆氣。但小心就好,不至于轉身離開,俞谷的經驗告訴夏蕭,桃花花瓣的感應會隨距離而定,他們必須再往前些。
石柱雙雙并立,相隔距離甚遠,這肯定是條通道沒錯,可該是多么高大的人,才能享有這么寬大的路?夏蕭想起小語,她今后肯定也會長得很大,成為人魚公主那樣巨大溫柔的存在。
夏蕭朝其伸手,想讓后者欣賞一下這通向宏偉殿堂的路,想對她說,今后我也給你在契約空間造一個。以后你將是自己的女王,任何人都將臣服于你,不用害怕。夏蕭扭頭,卻見手臂那旁,小語極為害怕的后退,像條件反射。她肩膀還紅著,有著幾塊淤青和幾道指甲劃出的傷痕。
小語躲在石柱后,眼角殘留淚珠,她怯生生的看著夏蕭,令他突然覺得陌生。他和小語的距離好不容易拉近,因為之前的行為,現在又忽的遠了。小語肩上的傷還沒愈合,夏蕭心里又裂開傷口。
誰愿意傷害自己的同伴?可夏蕭真的兩難。他雙手開始結印,讓阿燭回契約空間。當她身邊的空間被撕開一道裂口,露出另一片深藍,小語毫不猶豫的鉆進,回到自己的海洋。她不討厭夏蕭,可就是害怕,她在自己的圣壇上哭泣,驚得三條小魚都游了過來,紛紛安慰。
夏蕭和舒霜放進這片空間的三條小魚都變了樣。額頭微扁,可有血紅雙角的金魚彰顯出些霸氣,護在小語身側,令其成了一頭依靠大鯊的小魚。它性情勇猛,嘶吼出聲,似想幫小語揍夏蕭。可她抓住它頭頂的角,令其溫順的待在身旁。
細長的藍魚如龍,環繞小語和金魚。其下的大灰魚鼓成一個球,令小語可以坐在上面。深海的圣壇上,沒有任何簡陋或高貴的殿堂,可小人魚成了三魚的小女王。她聳著肩膀,放聲哭泣,三條魚兒極有耐心,以巨大之態默默陪著阿燭。
契約空間外,夏蕭心情壓抑,他能感覺到小語在哭泣。只要契約空間有巨大的情緒波動,他都將感知,可他現在沒法去安慰。他只是與阿燭繼續深入,走過這極為漫長的通道,前往它盡頭的龍宮殿堂。
一路走過很多城,見到很多房。可這城這房,雖說有城墻有房頂,可和人類的建筑大不相同。它們沒有門檻,地基極高,令夏蕭不由懷疑,這所謂的遺落之國,是否根本不是因為地質變遷而落入海中的珍寶,而是原本就屬于海洋?
一扇石門上,銘刻著一些圖案,夏蕭靠近去看。圖案像人,可手腳如扇,恐怕是蹼,莫非世上真有這樣的存在?夏蕭著迷般四下環視,想著他們生活在此處時的場景,想著他們隨著這條龍獸穿梭于海底各處的艱難。
“夏蕭?”
阿燭叫一聲他,令其猛地緩過神。
“你怎么了?”
“沒事。”
可能是因為小語的情緒,夏蕭有些失神,甚至忘了正經事。現在可不是當考古學家的時候,這些古老文字和紋路,夏蕭也捉摸不透。當然,他所來也不是為了這些。這些時代的遺落之物會有人破譯,他只需進入龍宮,確定這里是否有那女人,或魔道留下的東西。
離龍宮越近,夏蕭越在意手中桃花花瓣的動靜。它的感知范圍太小,因此夏蕭覺得危險,即便他心亂如麻,也不忘愛惜自己的小命。
龍宮殿堂沒有臺階,水里的生物,用不到腿腳和那樣的東西。比起四周的城,龍宮要高很多,地基高高隆起,顯得有些突兀。可再怎樣,也沒有夏蕭在棺中那片天中見到的山柱上宮城來的奇異。
夏蕭和阿燭順著地基往上游,在淡藍色的光澤下像兩條即將沖破束縛,躍進龍門的新生代龍獸。可他們一路沒有桎梏,一路沒有阻攔,等到了龍宮口,只有兩座近百米高的石像交叉著手中魚叉,像象征著約束和權威。
石像已在海水的侵蝕中沒了外皮,變得極為粗略,甚至看不清面色。夏蕭不知他頭上是戴著頭盔,還是本為光頭?他們和這龍宮一樣,遠處看著宏偉壯闊,似蕩氣回腸的史歌,實際上只有殘留的淤泥,和不知何許年間留下的骸骨。
看著石像下的骨骸,阿燭問:
“那是人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