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那些課上走神,課下偷酒的小子們,活生生成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模樣。那些還有些稚嫩的面孔,在記憶的浪潮中變成眼前這等兇惡的模樣。
每一批學子的離開,胡不歸都會暗自祈禱,希望他們有個好歸宿,有個好的未來,可以不名留青史,受世人贊揚,可必須走正道,不偷雞摸狗是基本,不為虎作倀,助紂為虐是原則。可他們既然走上反對學院的路,那他,便不會留情。
顫顫巍巍的雙腿像木柴棍,可站的很穩。四周有修行者過百,他們都想令學院付出慘重的代價,那便殺個山麓的領袖!
修行者前沖,空中元氣如波濤洶涌的海面,泛起起伏極大的浪花。胡不歸拐杖換到左手,右手朝手一伸,近乎千米的金屬大劍,以鋒利的元氣姿態呈現。
“混小子們——”
胡不歸咬一口老牙,渾濁的雙眼里滿是憤怒。做老師的,最不希望見到自己的學生誤入歧途,可這些家伙一個陷的比一個深,一個比一個癡迷于毀滅學院。這令胡不歸這個平常慈祥的老頭子變成邪龍,就要不顧情義,前來滅徒。
長袍下干枯的手掌在顫抖,他蒼老的身體一用勁便會如此,他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可在戰場上不會掉鏈子。
千米的元氣之劍略有偏移,宛如鋒利的龍牙,它將斬斷不仁不義,大逆不道的逆徒,割斷這份學院情。如劍的龍牙所過之處,皆有空氣再成一世界,有九階實力的胡不歸,等于尊境之上的問道境界。雖說只是初期,可也不是其他境界所能理解的玄奧。
世界一成一滅,如太陽形成而崩碎,如此反復,其中的毀滅之氣,令所過之處的逆徒皆化作灰燼,比草芥還渺小幾分。百米高的荒獸在扭曲的空氣中發出慘叫,修行者們見之,于胡不歸咬牙掄劍時一一躲閃。
無論修行者飛上天還是遁入地,但凡是在胡不歸所處范圍,都被帶離大荒。空中閃出的金屬光芒如成一圈,令其所立之地上下,皆成一根兩千多米寬的圓柱,沖散頭頂蒼穹中云霧,吞噬腳下的土地,令其成了一道黑洞。
荒涼草原上,突然就多出一個兩里寬的洞,洞豎直向下也朝上,隔離了空氣,消滅了其中一切。一道氣浪難以言喻,猛地朝四處散去,將整個荒原都泛起久久不能平息的動靜。
見氣浪鋪天蓋地而來,即便有笛木利阻擋,可還是有大風。夏蕭將阿燭護在身后,她實力不強,所行只是為了讓自己不被外人感知,他保護自己,自己也保護她。
夏蕭的元氣還算磅礴,可在這道氣浪下,顯得太過渺小,甚至連被阻攔過的氣浪都險些擋不住。夏蕭的面部被風不斷吹動,看向胡不歸方向的雙眼始終睜不開,可其中力量,真的太過強橫。他先前一直在看胡不歸前輩戰斗,可只是看到長劍劃過了空氣,另一頭龍獸消失,隨后一切不過一瞬,便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問道的實力可以改變大荒,在整個乾坤皆亂時,先前還戰成一團的逆徒和學院隊伍暫且分開。他們都極有默契的看向胡不歸那邊,可他身邊已是一片虛妄,什么都沒有,顯得有些孤寂而詭異。
黑色的圓柱在胡不歸腳下不知到了何處,或許至了地核,或許很快就會有熔漿涌出。胡不歸不急不忙,腳下沒有大風,四周也什么都沒有,他只是冷著蒼老的面孔,右手重新握住拐杖。
胡不歸走在黑色的平面上,如履平地般朝外走來。他步伐很慢,面孔朝前,想著自己親手殺了百人,心疼可又無奈。可更無奈的,是還有近兩百人,甚至更多人等著自己了斷。他嘆息著低下頭,看著深淵而行,可從未墜落半步。偶爾陷入絲毫,也很快拔出雙腿,不讓自己沉淪。胡不歸呢喃,聲音痛惜,可傳到所有人耳中。
“混小子們,我曾教導你們選擇自己的路。我也曾說過,有的路一旦選擇,便沒有退路,所以一定要想好!現在你們選擇了歪路,但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若不想死,就站到我身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