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易腦中,是熟讀的大夏歷史,是掌握于心的兵法奇陣。可真正的戰場上,即便大腦再清晰的武將,此時能做的,都是望向西方,等著那支軍隊降臨。在他們到來前,多余的準備很有可能只是徒勞,因為他們的陷阱和戰術,已被輕松化解。
南商的軍隊只有被“強”大致概括,可究竟有多強,強到何種地步,有多少修行者,誰也不知道。即便大夏也有自己的底牌和修行者組成的帝軍,可還是有些心虛,那是氣勢不足而帶來的感覺,始終都抬不起頭。
在藤川、紫杉和黑臺三座大城已被占領的情況下,龍崗成了西部戰場的最前段。這里聚集一百二十萬軍隊,浩浩湯湯,已根據隊形排列整齊,安心等待著敵軍到來。平日他們隨著清晨的光而起身操練,今日背對著光,如身披眾人希望而戰。
南商軍隊駐扎在三座西城許久,可始終沒躍過龍崗這條線,更沒出現在龍崗崗哨可望之處,可此時遙遠天邊的一條黑線,猶如海面揚起的海嘯黑線,令站在最高處的林天大將軍道:
“他們來了!”
此話回響于一百二十萬將士耳中,提醒著他們緊繃起弦,準備作戰。而在大夏的旗幟下,一些新兵緊握刀劍,臉上已流下汗。戰場嚴肅的氣氛,已近乎將其壓垮,那股沉重,似已在此時擊碎他的英雄夢,至于平時大殺四方的幻想,都在四周的氣氛下消失的一干二凈。
很多新兵都覺得自己能一戰揚名,自己的英勇和機智,可以在戰場上極為罕見的一直生存下去。可當前雖說沒看到敵軍,可新兵腦中,似已見到千軍萬馬朝自己掠來。那是封喉的刀槍和劍,還有揮手可滅百人千人的修行者。
咽下一口唾沫,一位平日最勇猛的新兵此時慌了,雙腿開始顫抖。身邊同是老兵,也是父親的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帶安慰的道一句:
“別緊張,勁留在一會再使。”
新兵第一次這么深情的和自己的父親對視,以往的瞧不起和輕視此時都只剩佩服。他曾怪過自己的父親,這么多年浴血奮戰,卻什么官職都沒有,家里窘迫的只剩稀飯和饅頭。可現在才知道,站在此處不尿褲子,或者說有資格拿國家的錢買東西,已是一種莫大的認可。
“一會兒將你訓練時學到的東西都投入到戰場上,不要吝嗇,不要緊張。記住!一定要注意身邊的環境,哪兒同伴多去哪,若是我死了,你也不要管。”
“爹。”
新兵滿腹不舍,甚至鼻頭一酸,就要淚目,似已見到眼前這個滄桑的男人戰死沙場。他很久沒叫他爹,只是極為不孝的叫他老家伙。可今天,老家伙和小家伙要一起作戰了,這是每個男人夢想中的事,可真正發生又極為不舍。
“我覺得今日,我們爺倆都活不下去。”
“總不能讓白發人送黑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