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軍向來不完全杜絕小人奸佞,為官的收錢辦事,沒了聲譽,可不見得是惡官。耿直的清官,也不一定在王朝中發揮作用。他們考量一個人一個官,只看他們做了什么,能做什么。只要不僭越,他們一般不動手。
就是這般若隱若現中,少數人害怕帝軍,多少人覺得帝軍不復存在,只是王室貴族的一個謊言,說法蕓蕓。可他們的確存在,存在于大夏的每一個角落,監管著大夏的平衡。平衡一旦打破,且大幅度傾斜,即出手彌補,但大多時候都選擇沉寂。
這個工作異常考驗身心,無論是以前身為帝軍的一員,還是此時作為首領,老者都深有感觸。他記得自己在成為首領前,執行過一次任務,只要那次調查無事,他便能成為帝軍首領。
那時正是***年代,他在陰暗的樹蔭角落見一孩子孤苦伶仃,骨瘦如柴,一旁喜愛腐肉的禿鷲耐心的等待,希望她早日死去。那個孩子就在他眼前奄奄一息,目光望向這邊,想舉起干柴棍般的手臂可又做不到。最后他死了,成了禿鷲的一頓飽餐。
途中,老者動容過,糾結過,甚至看著那頭禿鷲吃掉小孩半個身子,可就是沒有動手。他知道有人在監視自己,而沒有帝軍首領的同意,不能修改任何事物的發展規律。所以只有犧牲自己那沒什么用的同情心,去保住自己帝軍首領的職位。
那一年,饑荒的城鎮草原成了帝軍考驗成員的考場,因他們不出手而死去的人多達上千。不過帝軍本就如此,它講究無情,在系統的長期訓練后,但凡真正擁有帝軍之名的人,都將難以見到自己的家人,就此人間蒸發,不知死在何處。
一切皆是悲哀,除了自己,歷代帝王哪一位不是踩著尸體登基?有奸佞嚴重擾亂朝綱,便殺!有爭權奪利者,也殺!雖說化作尸體的人罪有應得,可難免牽連一些無辜的人。那些人被安撫,被金錢止住悲傷。
所有人皆如此,得到一些東西的同時,注定失去些東西。有的人與之抗爭良久,可在最簡單的自然生長面前,也會忘記泥巴的樂趣,這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走得越高,有的東西便再也回不來。就像老者成了帝軍首領,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也像姒易即便是帝王,可和自己再親近的人也有一層莫大的隔閡。
一眨眼,老者已遠去。門依舊拴著,門外依舊有冷風,可他說得話,夏蕭依舊沒聽進去。他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可還是極為倔強,不會現在就回去。
學院有條令規定,即便離開學院,也不能在無管教之下待半年以上,養傷更是如此。這種條令其實對學子而言相當作廢,學院那么好的地方,賴在那還來不及,怎會離開那么久?在離開學院之前,夏蕭也曾那么想過,可現在時間就快到了。
等夏蕭恢復實力,估計只有不到半月時間。他不能卡著時間點回去,所以現在焦急的等待著血字封印的消失。在離開昔陽前,他必須再多做些事。
蠟油流盡,夏蕭于火盆的微弱光芒下脫掉衣服,上床睡覺,可腦中總是下意識的說出一句。
“殺!”
這字深深刻在夏蕭腦中,令其即便在夢里,也奔疾在昔陽城外的平原上。其上的樹木早已被撞倒燒盡,成了木炭。而他從其上跨過,速度極快的手握云縈,沖向千人萬軍,嘶吼聲將自己都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