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聲傳到耳邊已變得微弱,可夏蕭終是明白為何有那么多文人墨客及將軍會在老后選擇田園生活。那種悠然自得之意,興許不止采菊東籬下那般簡單,而在于心情的放松及舒適。在這種地方,即便外面的戰火再旺也燒不進來。
放下背包,阿燭坐在崖邊,望著第一縷光射進小山村,照在自家的房頂上。那等景色,勾起她想回家的**,可看向夏蕭,后者只是指了指小山村后的山。那里在刺眼的太陽下泛起波光粼粼的波動,似一層水面,可其下浮現的,是諸多符文。
作為阿燭的老家,學院和擎天宗怎么可能不重視?這道符陣,當即令她打消自己的念頭,可眼巴巴的望著,就是不見姥姥出來。
終于,一道佝僂的蒼老身影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她杵著拐杖,在院子里伸了個懶腰,既姣有興趣的活動起筋骨。雖說都是一些看似滑稽的動作,可對老年人來說,這樣已是極好,不敢奢求再難的動作。
看著姥姥在院子里揉腿按手,又用夏家人送的按摩小棍敲打背部,阿燭一陣歡喜,像看到特制的喜劇片,但這些都是姥姥現在的生活日常。她一個人在家,農活做得少,今年種的東西也比往年少了很多,但夠用就好。
人一輩子,賺錢賺不完,那么點菜也沒地方賣,不如保養好身子,等著自己孫兒回來。
姥姥始終牽掛著阿燭,阿燭也時刻在想念她。
“那道符陣不會影響到姥姥吧?”
“不會,我看不穿它,應該由神符師施展,這樣的符陣足夠精巧,不會有什么影響。”
“那就好,看姥姥的樣子還不知道我們的事。”
“笛木利前輩應該懂我當時的意思,不會告訴姥姥。但老爹他們肯定會知道,不過影響不大,反正我們還沒做出什么壞事。”
阿燭點了點頭,隔著很遠的距離陪著姥姥,夏蕭則在身后搭起一鍋,準備熬些肉粥喝。目前掌握著四行的夏蕭做什么都十分方便,要水有水,要火有火,煙也被風吹散,隨后坐在阿燭身邊,遞給她一大碗粥。
熱乎乎的肉粥和早晨很配,可阿燭看著姥姥,好想和她說幾句話,但知道不行,所以沒有再問夏蕭。她清楚自己和夏蕭現在的處境,所以不想添亂,蜷縮起的膝蓋撐著碗,吸溜吸溜的喝下幾口滾燙的粥。
“好燙。”
阿燭冒出淚,小嘴不停的塞進肉干,一陣咀嚼,香香的感覺很好,就是姥姥吃不到。
“夏蕭,你以后想過安靜的生活嗎?”
她幽幽問出一句,令夏蕭看向小山村,也暢想起來。
“當然想,我原本以為自己回到斟鄩,報了朱家的仇就能過上不錯的幸福生活,可沒想到入了學院,之后又發生了那么多事。”
“沒出山村前,我特別喜歡進城,每次去龍崗都超級開心,纏著姥姥給我買好吃的。可等我真正離開山村,才發現外面的世界也沒那么好,因為太大,無論做什么都顯得匆匆忙忙,沒法像我在小山村那樣將每一個角落都踏遍,把每一個地方都熟記于心。”
逃亡的生活已進行一個多月,阿燭從未表現得像現在這樣,她有一股不同于平時愧疚和煩悶的傷感,令其不經意間嘆了口氣,連自己都沒有察覺。若是平時,夏蕭可以立即帶她去做她想做的事,可現在太過特殊,只能坐在這,遠遠的望著。可對阿燭而言,已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捧著碗,阿燭將滾燙的粥慢慢咽下肚,幾顆淚珠掛在眉梢,不落下可始終在那。
“等有一天,我們會有一個自己的小院子,種些蔬菜種些花。”
“就我和你嗎?”
夏蕭點頭,令阿燭竊喜,微微側過身子,咬著碗沿甚是歡喜,可還是嘴硬的說:
“姥姥說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說不定什么時候你就跑去找上善了,她恰好也想來找你。”
“還在吃她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