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蕭記憶里的故事版本很多,有的說吳剛是因為學藝不專心,便被懲罰伐樹。等桂樹倒下,便可得到仙術。也有的書中說吳剛原本是那南天門人,可擅離職守,私會嫦娥,便被皇帝老兒派來砍永不會缺失絲毫的月亮樹。更扯淡的莫過于吳剛知道人間沒有桂樹,所以將其種子傳到人間,因此釀得美酒。
故事在變,人也在變,可吳剛在夏蕭腦中永久不變的是一直在伐樹的形象。那個魁梧如鐵塔的漢子光著膀子,掄起鋒利的斧頭,砍向如披霧凇的冰樹。這個過程不斷重復,正如他此時不斷運用著元氣入眼。
使用過簡家的天文望遠鏡,便知肉眼的不便,身形的疲倦也直接加倍。但夏蕭現在沒辦法去搞個那么大的家伙,只有用最原始的方式。
風過,樹葉瑟瑟。阿燭像夜間的小貓頭鷹,打了個噴嚏便四處張望,生怕有人偷偷摸摸的靠近,對他們圖謀不軌。畢竟整個云國都與他們為敵,阿燭害怕也正常,可夏蕭并沒有做賊心虛,他全身心的投入,就像平時親吻,他會貪婪的沉浸進去,嗅她身上香甜的味道。
“啊——”
阿燭雙臂伸開,進入每日的第二個狀態,開始犯困。從午夜觀月開始,阿燭共有三個狀態,起初十分清醒,能在警惕的同時想些事情,比如等出了云國,她要吃些什么。
幻想很多時候都能帶來現實事物沒有的誘惑力,只要一想到烤的外焦里嫩的魚和烤肉,阿燭就想流口水。
有時阿燭也會想姥姥,想著想著就會打瞌睡。這個時候的她會進入一種極為神奇的狀態。有時她覺得自己還在學院,且在山路上,只是和夏蕭修行太累,便靠著路邊的松樹睡著了。可等一霎清醒,她卻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四周一切都很虛假,令其有些害怕,像突然被送了過來,不像在這夢到了學院。
這個過程中,她明亮的眸子里沒有半點驚慌的情緒。小臉也很淡定,只是腦子里在胡思亂想,直從云國墜進海底深淵。等她高頻率眨動的眼皮徹底閉上,細長的睫毛合在一起,阿燭就像抱著樹的考拉一樣入睡。
等夏蕭結束整整一晚的探尋,并超越自己給自己制定的目標,才算沒有罪惡感的抱起阿燭,在升降的土塊中進入溫馨的地下世界。
土塊上升,草地荊棘生長,不留半點痕跡。夏蕭則為阿燭蓋上自己的衣服,扭動著將要斷掉的脖子,開始結印恢復自身糟糕的狀態。
這樣的日子十分枯燥,夏蕭還算能適應,他會給自己制定目標,因此再艱難的環境,他都可以度過去。只是苦了阿燭,每日除了修行便沒有其他事,雖說這件事已很復雜,可夏蕭虧欠阿燭的心,永不會減少。
待到小屋只剩一根蔫了的黃瓜,夏蕭便要就著前半夜的夜色去小城里找些食物。平時都是他一個人去,可去的次數多了,阿燭便好奇起來,粘著他甚至抱住他的大腿,央求著要同行。
夏蕭見拒絕不了,便帶著她一起去。阿燭擺出要大干一場的氣勢,可這個活說白了就是做賊,不用那么大張旗鼓。
帶上阿燭,夏蕭的動作便會遲緩一些,可也有好處,那就是他們的氣息將完全隱匿,在這個沒有多少修行者的谷邊小城里,他們隱藏氣息后可以騙過所有人。
若不飛行,前去小城的路將有六公里長。夏蕭和阿燭牽著手,在似有驚悚鬼魂物的漆黑森林里穿行。
應景,夏蕭給阿燭講了一個故事,令本就不算凝重的氣氛變得像在夜間散步,極為輕松,甚至像棉花糖一樣蓬松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