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貴木材制作的床頭架被黑煌的目光斬成兩半,砰的一聲落在地上,令夏蕭瞥一眼光滑如鏡的斷裂處,頓時不寒而粟。
自己就看她一眼,用得著發這么大的脾氣?果真是個怪人。
咽下一口唾沫,夏蕭不再想究竟發生了什么,反正自己也無要事,想不通不想便是,但也沒有像黑煌所說再繼續養傷。他身上的傷勢確實還沒好,體內元氣也不足,外面天也快黑,只有房間依舊明亮,但他掀開被子,新衣穿身,似要離開這溫暖舒適的床,朝冷冰冰的黑夜走去。
“多謝照顧。”
其實夏蕭關于感謝語的儲蓄量還是很大的,但在黑煌面前,一句話就好。不是大恩不言謝,也不是斤斤計較,而是恩怨分明。遲早恩得報,仇也得報。
“現在就走?”
“封印已完成,就不打擾了。”
雙腳落地,夏蕭欲站起,渾身肌肉帶來的酸痛令其低呼一聲,整張臉都扭到一塊,極為難看,動作也僵硬起來,遲遲不能如愿站起。
“天下蒼生沒了你是活不了?還是你習慣于救世主的角色?”
夏蕭輕笑一聲,自嘲道:
“估計沒有哪個救世主會這么狼狽,而且天下蒼生若團結,我自然不用這么擔心,可大荒太過散亂。還有,我本就不是為了什么天下蒼生,我只是為我的家人考慮。至于我現在做的事,是為了死去的前輩,我得讓他們在天之靈得到安息。”
“哼,有趣。”
夏蕭向來不在乎他人的看法,黑煌一直盯著他也難以心安,所以雙臂發力,牙關緊咬,站了起來。搖搖欲墜的樣令夏蕭擔心,在黑煌面前倒下就太丟人,因此他匆忙扶住梳妝臺一角。不知不覺間,離黑煌近了些。
“你還有一件事沒問。”
夏蕭看向黑煌,后者猶豫于問與不問之間許久,可此時當即選擇前者。
“從你人類的角度來看,若一個人收藏著你很久以前的東西,還將與你有關的東西制成手鏈一直戴著,是否對你有著某種難舍的感情?”
“當然!我不知你們荒獸,但對人類而言,保留舊物的習慣表示對過往的懷念,也是一種不舍,但難以控制時間流逝,只能時不時看看表示懷念。”
說起舊物,舒霜留下的東西,只有學院小白樓房間里的書本衣物。至于阿燭給夏蕭的東西,又被他給弄碎了。摸了摸左手手腕,其上護腕已不見蹤影,不知阿燭是否有反應。
黑煌無聲,沒有回答。夏蕭去看,她卻若有所思的低頭看地板,像思考著某件極為深奧的事。夏蕭默默看她一會,以提醒的語氣說:
“麻煩將我送出結界。”